第295章 我的小梅【下】
在和妹妹住到一起之后，妓夫太郎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梅和他不一样，他哪怕是吃馊饭，喝脏水都能活下去，但梅如果吃了不好的东西就会生病。
——真是个脆弱的小东西啊。
生病的梅不哭也不闹，就那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中间还总是会不安地醒过来确认自己还在不在。
——她怎么能这么粘人呢？
妓夫太郎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位母亲，但梅却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而梅对他的那份依赖，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名为责任感的东西。
为了能让梅健康长大，妓夫太郎萌生了找一份工作的想法，只有拥有工作，他才能有稳定的收入，只要有了钱，他就能让梅吃上正常的食物。
但是没有妓馆会要他这样丑陋的小鬼帮忙。
【想要工作的话，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吧！现在给我滚远点，你这肮脏的野狗！】
于是在那深秋之际，妓夫太郎跳进冰冷的河流中把自己洗到全身发红，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黑斑依旧狰狞恐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有店家愿意给他工作。
【你这副模样不可能让你待在店里，真想工作就去做讨债人吧，只要你把客人的欠债讨回来，我每次会分给你债钱的三十分之一，你能挣到多少全看你自己。】
——讨债人啊……听起来不错，只要按照地址找到人，再要回妓馆的钱就好了。
因为这份工作，妓夫太郎发现自己很会打架，明明只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子，但却能够打倒大人。
从一开始的满身伤痕，再到后来的轻松应对，妓夫太郎只要接下委托，就一定会拿回欠款，他成了花街知名的讨债人，许多妓馆的老板都会雇佣他去讨债。
但也有嫖客会因为被追债记恨在心，悄悄蹲守在自己常走的路线上想要报复自己。退出转码页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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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那种蹲守的方式怎么可能抓到猎物呢？
每当有人蹲守他，那不过是意味着他可以给梅带更多东西回家罢了。
他甚至因为这种被报复的行为，攒够了钱，为梅买了一支梅花的发簪，那红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簇拥在一起，做工有些粗糙，但却是他唯一能买得起的梅花发簪。
还记得梅收到那发簪的时候笑的是那么开心，拉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给她编头发。
哪怕觉得那发簪根本就配不上梅，但对妓夫太郎来说，没什么比梅的笑脸更重要了。
人们的看着妓夫太郎的眼光也随着他作为讨债人的名声愈来愈大而改变，那眼中的厌恶依旧没有消失，却多出了恐惧。
而梅，也这样被他一点点地带大。
梅和他不一样，她有着被上天爱着的容颜，小小年纪就被各种妓馆投来邀请。
这让妓夫太郎很自豪，看啊，这是被他养大的妹妹，是他的妹妹，和梅比起来，你们也只是丑陋的蛆虫罢了。
妓夫太郎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妹妹能成为花魁，再被一个对她好的人买走，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那样即便自己因为天生就有病症死去，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
但哪怕只是这样小小的愿望，老天也不愿意分他些许垂怜。
在梅十三岁时，她在接客的时候用发簪刺瞎了那位客人的眼睛，因为那客人是位得罪不起的武士，所以梅被老板抓了起来。
那武士叫人把梅绑了起来，叫人挖坑放火，又把梅丢了进去，就这样活生生地去烧。
当时，他因为去了很远的地方讨债，没能在梅身边，而等他回来的时候，梅已经被烧成一团焦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死老天明明什么都没有给我却还要不断从我身边夺走事物！
而那个被梅刺瞎的武士还联合梅所在妓馆的老板袭击了他。
——只是瞎了一直眼睛而已就叫唤个不停，还把他的小梅害成这副模样！不可原谅！简直不可原谅！
那足以焚烧理智的怒火灼烧着妓夫太郎的五脏六腑，他用他的镰刀杀了那个老板和那个武士，但即便这样，重伤濒死的梅也不会复原。
他只能抱着濒死的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背后被武士砍出的伤口随着肢体用力传出阵阵钝痛，但肉体上的痛苦再如何强烈也难以压下他心中的悲痛。
但没人会来帮他们，也不会来帮他们。
无论何时，这世界的一切都对他们毫不留情，但是为什么啊？
不是说祸福相依吗？
好事和坏事你倒是掺杂着来啊！
就在他再也无力走下去，倒在寒冬冰冷的街道上时，他遇见了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有着七色的瞳眸，白橡的发色，手中还拿着被啃食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明明该是可怕的一幕，但妓夫太郎心中却只有说不尽的感激。
正是因为遇见了这位大人，正是因为这位大人好心赐予了他们鬼的血液，他和梅才能活下来。
但他不后悔，如果生活就是这副模样，那么他无论转世投胎多少次都一定会选择成为鬼。
他要收走其他人那令人作呕的幸福！
妓夫太郎知道自己作恶多端，被鬼杀队找上门也是正常，更何况那连无惨大人都没法子的鬼王也一同前来，自己今日已是注定了要彻底死去。
但是，他唯独放不下——他怎能放得下……
视野渐渐变得清晰，妓夫太郎发现自己又能控制身体，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看着眼前那仿佛通往无底深渊的黑暗，他有些了然，“啊啊……地狱吗？果然是适合我的地方。”
“哥哥，这里是哪里？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快出去吧？快想想办法吧？”
妓夫太郎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梅，与依旧是恶鬼模样的自己不同，梅此时正是她死去之前的模样，“梅……你为何……”
但在短暂的怔愣后，妓夫太郎没能说出任何话，只是转身向着黑暗走去。
梅露出笑容，快步跟上，“出口是那边吗？我们一起走吧？之后还要去对付那些可恶的猎鬼人——”
“我们已经死了，你也别再跟着我了。”
梅怔愣在原地，有些怔愣地看着妓夫太郎的背影，“……是我的错吗？是因为我什么都没能帮上所以才让哥哥死掉了吗？”
“……与那无关，”妓夫太郎转过头，看着小孩模样的梅，“我是鬼，但你还是人，你不该和我去一个地方，这条路是我的，你的在对面，去亮堂的地方。”
“我不要！”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梅的脸庞滑落，“我不要分开！绝对不分开！我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要当你的妹妹，绝对要当！”
妓夫太郎垂下眼眸，看着嚎啕大哭的梅陷入沉默。
无论多少次都要当我妹妹吗？
可是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我的小梅，我的妹妹啊，我都希望你不要做我的妹妹。
如果你能在一家更好的店，你就能当真正的花魁，受万众瞩目。
如果你出生在平凡人家，你就能做一个普通女孩，相夫教子平安一生。
如果你出生在富贵人家，你一定会是个文静高雅的大小姐，被父母宠爱……
你性格天真，很容易就会被人影响，都是因为有我这样糟糕的哥哥，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在被人掠夺之前夺走别人的东西，讨走该讨走的东西。】
如果我没有教你这样的道理，你就不会刺穿那武士的眼珠，或许你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但不论是哪种活法，你都不该有我这样糟糕的哥哥。
你本就该是活得更好的。
想到这里，妓夫太郎重新转了回去，他不再去看哭泣的梅，重新迈开，“那就不做兄妹了，别跟着我。”
但背后却传来慌乱的脚步，妓夫太郎只觉得背上一沉，梅的哭声就在耳边响起，“对不起！都怪我太弱了才拖累了哥哥！害的哥哥和我一起死掉！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道歉的，我真的会道歉的！
所以求你了，求你了哥哥，不要讨厌我！不要丢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要是你抛弃我的话，我绝对不原谅你……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过分，太过分了，明明都和我约好了绝对不会离开我了……难道哥哥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呢？
那个冬天真的很苦，大雪压塌了屋子，整个花街都见不到一个嫖客，没有嫖客，他自然就没法去讨债，也就赚不到钱，没有钱，也就买不来食物。
没有食物，没有屋子，梅又被那暴风雪吓得嚎啕大哭。
但哪怕饿的胃在抽搐也好，冷的感受不到手脚也好……这些都没有当时在哭泣的梅来的让自己慌乱。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只能让梅坐在自己怀里，再用从各处抢来的破衣服和稻草包裹住自己和梅，【我们在一起可就是最强的了，寒冷也好，饥饿也好，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约定吧？我们永远在一起，绝对不分开，看，这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吧？】
……啊啊，是啊，是已经约好了的啊。
梅还在嚎啕大哭着，妓夫太郎也终于伸手更好地背起梅，重新迈开步伐，“……你那小脑瓜，果然不好使啊，天堂和地狱是个人都要知道选哪一边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哥哥在一起！哇啊啊啊——”
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我的小梅，我的妹妹啊，我都希望你不要做我的妹妹，希望你不要有我这么糟糕的哥哥。
可是同样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的小梅，我的妹妹啊，请你也相信我，相信哥哥绝对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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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脆弱的小东西啊。
生病的梅不哭也不闹，就那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中间还总是会不安地醒过来确认自己还在不在。
——她怎么能这么粘人呢？
妓夫太郎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位母亲，但梅却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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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副模样不可能让你待在店里，真想工作就去做讨债人吧，只要你把客人的欠债讨回来，我每次会分给你债钱的三十分之一，你能挣到多少全看你自己。】
——讨债人啊……听起来不错，只要按照地址找到人，再要回妓馆的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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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的满身伤痕，再到后来的轻松应对，妓夫太郎只要接下委托，就一定会拿回欠款，他成了花街知名的讨债人，许多妓馆的老板都会雇佣他去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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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有人蹲守他，那不过是意味着他可以给梅带更多东西回家罢了。
他甚至因为这种被报复的行为，攒够了钱，为梅买了一支梅花的发簪，那红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簇拥在一起，做工有些粗糙，但却是他唯一能买得起的梅花发簪。
还记得梅收到那发簪的时候笑的是那么开心，拉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给她编头发。
哪怕觉得那发簪根本就配不上梅，但对妓夫太郎来说，没什么比梅的笑脸更重要了。
人们的看着妓夫太郎的眼光也随着他作为讨债人的名声愈来愈大而改变，那眼中的厌恶依旧没有消失，却多出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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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只是这样小小的愿望，老天也不愿意分他些许垂怜。
在梅十三岁时，她在接客的时候用发簪刺瞎了那位客人的眼睛，因为那客人是位得罪不起的武士，所以梅被老板抓了起来。
那武士叫人把梅绑了起来，叫人挖坑放火，又把梅丢了进去，就这样活生生地去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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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死了，你也别再跟着我了。”
梅怔愣在原地，有些怔愣地看着妓夫太郎的背影，“……是我的错吗？是因为我什么都没能帮上所以才让哥哥死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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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夫太郎垂下眼眸，看着嚎啕大哭的梅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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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是哪种活法，你都不该有我这样糟糕的哥哥。
你本就该是活得更好的。
想到这里，妓夫太郎重新转了回去，他不再去看哭泣的梅，重新迈开，“那就不做兄妹了，别跟着我。”
但背后却传来慌乱的脚步，妓夫太郎只觉得背上一沉，梅的哭声就在耳边响起，“对不起！都怪我太弱了才拖累了哥哥！害的哥哥和我一起死掉！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道歉的，我真的会道歉的！
所以求你了，求你了哥哥，不要讨厌我！不要丢下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要是你抛弃我的话，我绝对不原谅你……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过分，太过分了，明明都和我约好了绝对不会离开我了……难道哥哥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呢？
那个冬天真的很苦，大雪压塌了屋子，整个花街都见不到一个嫖客，没有嫖客，他自然就没法去讨债，也就赚不到钱，没有钱，也就买不来食物。
没有食物，没有屋子，梅又被那暴风雪吓得嚎啕大哭。
但哪怕饿的胃在抽搐也好，冷的感受不到手脚也好……这些都没有当时在哭泣的梅来的让自己慌乱。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只能让梅坐在自己怀里，再用从各处抢来的破衣服和稻草包裹住自己和梅，【我们在一起可就是最强的了，寒冷也好，饥饿也好，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约定吧？我们永远在一起，绝对不分开，看，这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吧？】
……啊啊，是啊，是已经约好了的啊。
梅还在嚎啕大哭着，妓夫太郎也终于伸手更好地背起梅，重新迈开步伐，“……你那小脑瓜，果然不好使啊，天堂和地狱是个人都要知道选哪一边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哥哥在一起！哇啊啊啊——”
无论要重来多少次，我的小梅，我的妹妹啊，我都希望你不要做我的妹妹，希望你不要有我这么糟糕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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