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_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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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这很正常,陆雪征生的挺拔利落,身躯四肢与常人无异,想必体力也不会太过惊人。凭他这样疾风暴雨式的猛攻,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打倒对手才行;一旦陷入持久战的漩涡,那他必然就会渐渐落入下风。

  眼看着陆雪征迎面踢出一脚,从上而下的劈向了自己的头顶,李继安咬牙举手拼命一挡,随即抓住他的脚踝向前用力一搡,竟是让陆雪征站立不住,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

  李继安不松手,顺势纵身一扑,结结实实的压到了对方身上。陆雪征气喘吁吁的仰卧在地,一条腿被李继安抬起来,向上一直压过了他的头顶。

  这回近距离的凝视了陆雪征,李继安见他面色潮红,气息紊乱,显然是体力大受损失。换用肩膀压住那一条腿,他腾出手来向下一拍对方的**,而后饶有兴味的缓缓向上抚摸了过去。

  手掌重新攥住对方的脚踝,他发现陆雪征这腿生的匀称结实、而且十分修长。低低的笑了一声,他从黑压压的眉毛睫毛下射出目光:“陆先生,一双好腿啊!”

  陆雪征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将手肘向下,慢慢抵到了李继安的颈窝处。

  李继安立刻会意——在方才双方相拥倒地的那一刻,如果陆雪征痛下杀手,那自己纵算活命,锁骨肩膀也必定是保不住了!

  于是他立刻松手,随即挺身向后一跃,站在地上笑道:“陆先生,名不虚传,你是真厉害!”

  陆雪征也站起身来,对着李继安微微一点头:“李团长太谦了。”

  然后他似笑非笑的垂下眼帘:“李团长,还有兴趣再切磋下去么?”

  李继安隐约看出了他的弱点,可是还没有想到克制他的法子,故而哈哈一笑:“不切磋了,不是你的对手,再切磋下去,恐怕我会在大年初一挨揍!”

  陆雪征侧过身去,对着房门口一伸手:“那请到外面休息吧。”

  李继安不好意思赖在陆家等待晚饭,故而只得是在下午时分告了辞。披上他那件崭新笔挺的黑呢大衣,他飘飘然的出门上了汽车。

  舒舒服服的向后一靠,副驾驶座上的副官先转过身来,掏出一只烟盒打开送到他面前。待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了,又拿着打火机伸长手臂,为他点了火。

  单手夹着烟卷深吸一口,他颇为惬意的喷出一道笔直青烟,而后低下头来,从胸前口袋中抽出了那条手帕——他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大老爷们儿要把手帕塞到胸前口袋里,还非得露出边边角角让人瞧见。不过成衣店里的大小裁缝们都说这是绅士打扮,他无可奈何,也只得是随俗了。

  手帕上洒了香水,茉莉花的味道,芬芳中透出清淡的苦气。将那手帕放在大腿上摊开来,他发现上面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湿痕,正是陆雪征的泪水痕迹。

  盯着那几点浅淡痕迹,李继安忍不住一笑,觉得陆雪征这人很有意思。要放先前,自己未必有机缘和他搭上话,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世道变了!

  李继安就此回家。一夜过后,他在翌日清晨感觉周身疼痛,撸起衣袖一看双臂,发现从腕至肩,青青紫紫的遍布淤痕,却是昨日防守抵挡时落下的暗伤。他向来身强力壮、皮糙肉厚,并不在乎,过了两日也就好了。

  再说陆雪征这边,虽然切磋之时仿佛是占了上风,其实如果双方僵持下去,他也没有完全的胜算。灰头土脸的独自回到书房,他想那李继安一张破嘴,把自己形容的衣着既差,相貌又老,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不禁又气又恨,心中暗骂:“nnd,我有那么不堪么?”

  思及至此,他拉开抽屉翻出一面圆玻璃镜,双手扶着左照右照,越端详越感觉自己挺好看,眼角额头也没什么皱纹,绝无半分老态。

  气愤愤的把镜子丢回抽屉中,他起身出门沐浴更衣,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梳妆打扮,末了毫无效果的走出浴室,自我感觉良好了许多。

  陆雪征每逢新年,必有烦恼;然而和前两年相比,今年已经算是风平浪静。大年初五这天,戴国章启程回了北平,家中只剩陆雪征和李纯二人,倒也安逸。陆雪征所养的两个活物——一猫一人,全都几年如一日,不大成长,这让他甚是困惑。猫就算了,爱长不长;李纯今年都十九岁了,仍然鼓着苹果似的脸蛋子,没有半点男人气,可要说身高呢,倒也不是很矮。亏得李纯自己不知发愁,安安稳稳的也不想姑娘。

  陆雪征希望他快长大,同时又很喜欢他这孩子模样。大年初十这天晚上,李纯和他坐在床上玩纸牌。因为出错了一张牌,李纯追悔莫及,下意识的一皱眉毛一吐舌头,做了个很可爱的鬼脸。陆雪征一眼看见,不由自主的扔掉手中纸牌,探身一把将他搂过来抱在了怀里。

  低头望着李纯的大黑眼睛,陆雪征低声笑道:“宝贝儿,今夜陪着干爹睡。”

  李纯毫不惊讶羞涩,大大方方的就点头答应了一声,又抿着嘴一笑,主动摸向了陆雪征的下身。从这一夜过后,陆雪征的生活才日益顺利起来,恢复了往昔常态。及至到了正月十五,他孤身前去了叶公馆过节。两人闲谈起来,叶崇义蹙着眉头,半笑半恼的说道:“前几天出去玩,也没推几把牌九,就把那两处半截房子输掉了。”

  陆雪征现在最怕他发脾气,故而听了这话,连忙说道:“输就输了,那能值几个钱。”

  叶崇义正要攒些家私好好过日子,所以破财之后,一直心痛。如今看了陆雪征这个大喇喇的样子,才得到了些许安慰。

  晚饭时分吃元宵,叶崇义用汤匙舀起一枚咬了一小口,先是尝到了芝麻味道,就不喜欢,低头一看,发现元宵馅里面还夹了青红丝,越发不对胃口,索性将余下半枚元宵送到陆雪征面前,咕咕哝哝的说道:“我最讨厌这个味道!从小就不爱吃!”

  陆雪征不挑食,张嘴将那半枚元宵吞了下去,而后笑道:“不爱吃就不吃,尝一口,应应景也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又主动给叶崇义夹了几筷子好菜,哄孩子似的劝着对方多吃。叶崇义幼年被家人娇养惯了,吃起饭来挑三拣四,比那小学生做文章还要费劲。陆雪征见他越吃越困,最后竟是歪着脑袋闭了眼睛,咬着筷子尖要打瞌睡,便又气又笑。正当此时,电话**忽然隐隐的响了起来。

  走廊内的仆人跑去接了电话,片刻之后却是推开餐厅房门,轻声禀报道:“陆先生,电话是打给您的。”

  陆雪征以为是家里有事,便起身出门,下楼前去接了电话。拿起听筒“喂”了一声,那边随即响起了爽朗的回应:“嗨!老兄,是我!听没听出来我是谁?”

  陆雪征大为惊讶——这是唐安琪的声音!

  第62章匹夫有责

  唐安琪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言多语,只说立刻要见陆雪征。而陆雪征对他惦念已久,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匆匆的穿上大衣走回餐厅,他一边系那扣子,一边故意板了脸,态度严肃的低声说道:“崇义,家里那边有点事情,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叶崇义看他气色不善,当即关切的站了起来:“什么事?严重吗?”

  陆雪征摇摇头,随后转身向外走去:“没什么,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雪征乘坐汽车回到家中,果然是在客厅内看到了唐安琪。

  唐安琪做长袍马褂的打扮,双腿大开的歪坐在沙发上,正在津津有味的嗑瓜子。一眼看到陆雪征走进来了,他一挺身站起来,对着陆雪征一笑:“陆兄!你好哇?”

  陆雪征停在了唐安琪面前,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老弟,你这半年跑哪儿去了?”

  唐安琪坐回原处,而后一拍身边位置,亲亲热热的唤道:“陆兄,你先请坐。说起我这半年的经历,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唐安琪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将自己这大半年中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原来自从七月兵败之后,他带了几名忠心的卫士撤离战场,本是想要南下逃命的,然而城外四野战火连绵,他们虽然换了便装,但是身上总还多少残留着丘八气息,走在日占区的地界上,分外危险。其中唐安琪细皮嫩肉,倒还好些;那几名卫士常年戎装打扮,额头上皆印着军帽勒出的痕迹;一双手伸出来,因为用枪太久,所以老茧俨然,也和寻常百姓颇不相同。日军一旦捕到具有如此特征的青壮年,必会当场枪毙,不留活口;而唐安琪舍不得抛下这几名卫士,只得是带着他们东躲西藏。

  他们越是躲藏,境遇越是狼狈潦倒;若非机缘巧合,得到了同道中人的救助,那他们现在即便不死,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惨象了。

  他们是战场上的孤儿,失去了所有后盾。如今总算遇到了同志,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汇入其中,加入了军统设立在天津卫的潜伏组织。

  “我只当我早死在战场上了。”唐安琪大喇喇的笑言:“所以如今每活一天,就算我赚了一天。一旦撞到鬼子枪口上了,我一闭眼睛——”他将双手一摊:“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陆雪征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一笑。

  唐安琪察言观色,见他神情平静,仿佛对于一切都了然于胸,便直奔主题,压低声音说道:“陆兄,我今天来这一趟,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雪征没等他说完,直接就开口问出了一个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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