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_东宫互演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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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61章

  ◎除了你,旁的都不重要。◎

  “免礼。”认出是她,宁禛摆了摆手,急着往里进,她却聋了似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挡在门前。

  宁禛皱了皱眉,不觉有些烦躁:“说了免礼,还挡在这做什么?!”

  衔池低着头,半步都没挪。

  宁禛这才意识到什么,拧着眉看她,语带警告,一字一顿喝道:“让开!”

  “烦请二殿下移步去正殿,太子殿下未归,二殿下在书房,怕是不妥。”

  宁禛嗤笑了一声:“哦?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上回我进去,怎么不见人拦?”

  衔池仍是规矩地低着头,不急不缓地回话:“上回二殿下是奉了圣人的旨意,自然不同。”

  宁禛被她的话一噎,冷笑道:“听你话里的意思,皇兄这书房,莫不是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如此严防死守?”

  单看神情,她甚至称得上低眉顺眼,出口的话却咄咄逼人:“太子殿下为国事殚精竭虑,书房难免有些未处理完的政务。国事机密,不能示于人前,也是寻常。倒是二殿下,一心要进书房,究竟所为何事?”

  宁禛拿不准太子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免急躁:“你好大的胆子!连宫婢都不是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滚!”

  他越着急,越彰显出此事的紧要。

  衔池轻轻吸了一口气。

  不能让二皇子进去。

  若真是沈澈设的局,她不如装傻充愣——投诚是他要她投的,东西是他要她给的,他没说还有后手,她拦着不让进,也不过是为了投诚而表忠心罢了。

  如此,沈澈就没有理由发作在娘身上。

  她无动于衷,像是要拖到底。宁禛看着她,懒得再同她掰扯,突然一把掐住了她脖颈,猛地收紧:“让开!”

  他扼得带了几分狠劲儿,衔池很快就呼吸不动,面色涨得通红,眼前一阵发黑——甚至都没看清宁珣是怎么过来的,更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脖颈上的禁锢松下去那刻,她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跌,又被身侧的人牢牢架住。

  宁珣扶着她,旁若无人地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疼不疼?叫御医来看看?”

  对一旁明显不自然地垂着胳膊的宁禛视若无睹。

  衔池抓着宁珣,摇了摇头,说是没什么大碍,可嗓子已经哑了。

  宁珣皱了皱眉,吩咐怀和去传御医过来。

  她皮子薄,他出手得再快,她颈间也还是留下了指印,红得发紫。宁珣神色冷下去,这才抬眼看向退了半步的宁禛。

  衔池顺着他视线抬头,二皇子黑着脸,右手无力垂在身侧,左手护在右臂肩头,显然是不大好受,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唇色都苍白了一些。

  宁珣卸了他一只胳膊。

  衔池倒吸了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向宁珣。

  她都知道,圣人对二皇子宁禛多有纵容,宁珣就这么直接对他动手,若是被圣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责罚?

  “原来是二弟。孤昨夜身子不适,一宿没合眼,难免眼神昏花。远远望见有人在孤这儿刁难孤的人,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出手前没看仔细。”

  宁珣眼神冷得瘆人,话音却含着笑意,“二弟不会怪孤吧?”

  宁禛咬着牙朝他见礼,“皇兄。”

  衔池听见宁珣“一宿没合眼”时便不太自然地垂下视线,默默吞咽了一下——她今儿醒过来后,其实还没准备好再见他。

  昨夜那股冲动劲儿过了,平白添了几分尴尬。

  不过既然宁珣回来了,这里便没有她什么事儿,何况两个皇子说话,她杵在这儿于礼不合。

  她刚想往后退一步,宁珣的手便搭上她外侧的肩,亲密又不显轻佻,却牢牢止住她的退意,让她同他并肩而立。

  即便是宠姬,这姿态也有些逾矩了。

  可他似乎分毫不觉不妥,只淡淡道:“二弟还不去找御医看看?”

  宁禛的视线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握着衔池肩头的手上微妙地停了停,又转而看向他,似笑非笑:“皇兄这么急着赶人走,怕不真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藏在书房里?”

  “孤只是担心二弟的身子。”

  宁珣面上一派坦诚,却分毫没有允他进去的意思。

  宁禛护着右臂,咬了咬牙,突然侧身撞了进去——

  金丝楠木沉重,他伤着一条胳膊,只能用另一边肩膀去撞开门,响声沉闷。

  衔池方才被宁珣半拥着,离开了门口,如今想去拦也晚了。

  见她急着要跟进去,宁珣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衔池踮脚附在他耳边,慌乱道:“里面真的有东西……”

  他的手顺势握住她腰身,她话还未说完,宁珣便转向她,在她眉心轻轻落了一吻,低声道:“孤知道。还疼不疼?”

  宁禛还在里面。

  衔池往后缩了一下,摇摇头,悬了半天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宁珣护着她走进去,正见宁禛将那些东西从食盒中翻出来,用左手举着,虽极力克制了,神色还是透出隐隐的兴奋,“皇兄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些?”

  “这可是死罪啊,皇兄应当不会糊涂至此吧?”

  宁珣往前走了两步,瞟了一眼:“二弟说的是这些?孤今日不慎落在书房的罢了。”

  他抬眼,对上宁禛惊疑目光,缓声道:“孤从皇祖母那儿出来,去了一趟乾正殿,为的就是此事。”

  “小福子在父皇跟前伺候,心术却不正,孤近些日子才查到证据,兹事体大,孤不敢耽误,便禀给了父皇。今日一早走得急,没想到竟还落下一部分。”

  衔池猛地抬眼看向他,突然记起昨夜他同她说的那句“你不给孤,孤就查不出?”

  看来她这点“诚意”,好像确实……不太够看的。

  宁禛握着那些零散信件的手骤然抓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宁珣轻笑了一声,语气散漫:“二弟今日不会就是冲着此事来的吧?又是要硬闯书房,又是要动孤的人。看来是早知道孤这里有证据了。”

  他又往前一步,伸手从宁禛手中将东西接过,“不过孤有些好奇。二弟若是早知道,为何瞒而不报?”

  宁禛没有松手,只死死盯着他。

  他也望向宁禛,面上仍带着笑意。

  没有人先松手,即便手背都已经青筋暴出。

  宁珣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句:“还是说,小福子背后的人,就是二弟?”

  宁禛缓缓松开了手,转而去握自己受伤的右臂。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笑来:“皇兄说笑了。”

  宁珣看也没看,便将东西随手扔在书案上,转身走向衔池,“也是。孤本来想都没敢往二弟身上想,可从乾正殿出来时,却听说,小福子失足跌落莲池,溺死了。”

  宁禛只觉衣裳已经被汗透了一层。

  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胳膊疼。

  “他死得赶巧,大年初一,平白给父皇寻晦气。孤便多问了两句,你猜,李德贤跟孤说了什么?”

  宁珣站定在衔池身前,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去看她脖颈上的指印。肿倒是消下去了一些,印子却依旧乌紫。

  他皱了皱眉,御医怎么还没来?

  他不说话,宁禛倒是等不住了:“说了什么?”

  宁珣回身看他,眼神愈发冰冷,“说小福子在御花园那儿,避开众人,偷偷见了二弟一面。”

  “二弟今日又是私下见小福子,又是伤了孤的人,种种反常,若要解释得通,那便只有……”

  宁禛急急打断道:“皇兄慎言!我从皇祖母那儿出来,自然会经过御花园,那狗奴才……”

  他话说了一半,便意识到眼前这人必然不会想听自己解释,只会多说多错,索性闭上了嘴。

  宁珣搂过衔池的肩,语气还算轻快:“孤也是想着,这是死罪,二弟应当不会糊涂至此。所以便没让李德贤去禀了父皇。”

  宁禛看向他轻轻扣在她肩上的手。

  他的人他的人,宁珣都提了三回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便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宁珣的意思了。

  宁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衔池看,一时竟也想不通她到底是给宁珣灌了什么迷魂汤。

  等他回去,非得好好问问沈澈。

  宁禛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她和宁珣站在一起,他便朝他们的位置行了一礼:“今日是我唐突,多有冒犯。”

  话说完,他黑着脸转身便走。

  看着他走远,衔池才彻底松下这口气,转而又想起什么似地揪起心,问宁珣:“殿下伤了二殿下,圣人会不会责怪?”

  他正仔细看她脖子上的印子,衔池索性伸手捂住——本也没多大点事儿,看他那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挨了一刀。

  宁珣眼也没抬,无谓道:“又不是断了,接回去就行。”

  “何况今日这事儿一出,他敢去跟皇帝说,是他擅闯东宫书房,被孤拧下胳膊来了么?”

  衔池想了想也是,有宁珣那番话在前,二皇子怕是巴不得将此事掩过去。

  但……架不住圣人偏心。

  “殿下本就占理,何必动手,免得他们小题大做。”她话音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眨了眨眼:“殿下是为我出气?”

  宁珣抬眼,“你说呢?”

  看她立马垂下了眼睫,他叹了一声,捧起她的脸,“放心,孤心里有数。”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的郑重其事让衔池有些不适应:“若是还有下回,让他进。别伤着自己。”

  衔池赌气般去咬他的手,偏他也没躲,任她在他虎口留下牙印。

  “我怎么知道殿下早就有了应对?”

  她好不容易脑子被驴踢了才想帮他一把,结果白费力气。

  “没有应对,你也要避开。”

  “孤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先保全自己,再去想别人。”

  “除了你,旁的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宁禛:谁给她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宁珣:(举手)

  宁禛:她算什么东……

  宁珣:算你皇嫂。当然,如果你还有命叫的话:)

  第62章

  ◎她曾在相似的夜幕下,同身边人,隔了一场烟花对望过短短一霎。◎

  衔池愣在当场,一时只安静望着他双眼。

  昨夜刚摊过牌,刚刚对峙的那个又是她名义上曾效忠的人,她直觉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

  可又不知到底说什么才能同他方才那番话相称,思索半天,只有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恰在这时,怀和终于领来了御医,候在门外试探地问了一句:“殿下,王御医到了。可要现在进去?”

  宁珣松开手,宣了御医进来。

  她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御医本意是放着不管也成,但看太子的脸色,最后还是开了化瘀的药膏。

  入夜,衔池对着铜镜给自己涂完药,叫蝉衣打了热水来,刚想将手指沾上的药膏洗干净,便听蝉衣喜滋滋唤了一声:“殿下!”

  蝉衣行了一礼退出去,她便也跟着站起来,刚要见礼便被他径直抱进了怀里:“没有外人,以后都不用对孤行礼。”

  她怕蹭到他衣裳上,只能举着那只沾着药膏的手,唤了一声“殿下”。

  “上完药了?”宁珣低头检查了一遍,似乎有些遗憾。

  衔池点点头,他按她坐下,极其自然地从一旁的铜盆里捞起被热水浸透的帕子。

  水声响起,衔池眼皮跳了一下。

  经过昨夜那一回,她现在好像看不得他拧帕子。

  尤其是那修长五指绞在帕子上,沾得湿漉漉的,连指缝间都盈满水渍。

  衔池别开视线,干巴巴问他:“殿下不是说有政务要忙,怎么还有空过来?”

  宁珣看她一眼,有些好笑:“再忙,孤还能不眠不休不成?何况昨夜本就一宿没睡,乏了。”

  听他提起昨夜,她眼皮又是一跳。

  宁珣将她的手牵来,用软帕仔细擦过去一遍,动作温柔,也不曾拖泥带水,似乎没有别的意思。

  大概是真乏了。衔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疑有他——直到灭了灯烛上榻。

  失神那刻,她看着蝉衣剪的同心连理的窗花,一时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蝉衣诚心太足。

  他似是不满她这种时候还盯着别处看得太久,哄了两句,抬手将她的脸掰回来,重重吻了下去。

  她眼皮果然不是白跳的。

  他上榻前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衔池浑身酸软地摊开在他怀里时,还感觉得出他的热度。

  她一时不忍,多嘴问了一句:“殿下昨夜说的那药,还找得到方子么?”

  宁珣低头吻了吻她潮乎乎的眼睛,语气里不觉透出一股餍足:“今日去问了。当年皇祖母便对这方子颇有微词,这些年这药方在宫中更是彻底绝迹。不过拟这方子的御医只是告老还乡,孤已经命人去寻了。”

  “不过要多费些时日罢了。”

  但衔池觉得他是会错了自己的意。

  不然他为何又洗了一回手??

  她这两日睡得格外沉。如她所料,因为宁珣叫了两回水,她这儿又只有蝉衣伺候,第二日她果然是被蝉衣压不住的笑声叫醒的。

  好在蝉衣还顾及了两分她的面子,虽不知是心里想什么想得那般喜形于色,但好歹没开口直接问她。

  不然她兴许真会考虑一下宁珣昨夜诱哄着她时提的,让她就此搬去他寝殿。

  衔池过了几天清闲日子,这期间只有长乐来找了她两回,沈澈连只言片语都没送来。

  她本以为那日二皇子走后,要不了多久沈澈便会给她传话——是他先解释也好,令她解释也罢,总不会就这么轻飘飘放过去。

  后来她等得烦了,干脆旁敲侧击地去问宁珣。

  ——听宁珣话里的意思,还是小福子牵连出的事儿,二皇子身陷其中,沈澈自然焦头烂额,顾不上旁的。

  宁珣本是好端端在看政务的,她自认已经问得足够隐晦,不管是沈澈还是二皇子,她都一句没提。但还是引得他搁下了笔,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伸手进铜盆,濯去手上墨汁,拿帕子不紧不慢地擦干,状似无意地问:“还关心他?”

  衔池猝不及防被他一问,本是倚坐在书案上的,当即便下来站直,一口否认:“没有。”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是关心殿下。”

  宁珣抬眼,慢悠悠问:“孤都没说是谁,你激动什么?”

  她驾轻就熟地搂上去,两指并拢抵在他唇上,阻住他后面的话,眼神澄澈:“谁都没有。我只关心殿下。”

  他果然没再提旁人,望着她的眼神却像是要将她生生吞进去。衔池愣了愣神,一时没看住,他便已经侧过头去咬住了她耳垂,“你这么说,孤便当真了。”

  上元节那天,她那处偏殿突然摆了一院子的花灯。

  还是白日,花灯没点起,便单纯看个样式。

  她以为是宁珣今夜腾不出空陪她,便随手挑了几盏小巧些的珠灯,挂在了檐下。

  入夜后,宁珣去寻她,刚迈过门槛,入眼的便是檐下盏盏珠灯,小巧雅致,光芒莹润。

  他停下步子,盯着珠灯看了很久,一言不发。

  怀和揣度着太子殿下此时心中所想,恍然惊觉——殿下发现宋姑娘同沈世子有牵扯的契机,好像就是一盏珠灯。

  殿下送了不少花样的灯来,宋姑娘怎么偏偏就挑了珠灯?

  ……还挑了一长溜,挂在檐下这么显眼的地方。

  他正迟疑着该说点什么,便见太子举步走了进去。

  衔池已经坐在镜前准备卸下钗环,突然看见铜镜映出的人影,回头望过去的目光里不觉盈满笑意:“殿下?”

  宁珣走上前,俯下身自她身后抱住她:“想不想去灯会逛逛?”

  衔池想也没想便应下来。

  蝉衣进来帮她换衣裳——殿下穿了身黛蓝的常服,蝉衣便特意给她挑了一身海棠红的袄裙。

  宁珣看着她换好从屏风后头出来,先是夸了一句好看,才问:“檐下的灯,是你挑的?”

  衔池点头,完全没意识到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听他声音柔着应了一声:“好。以后孤每年都送。”

  他偶尔是会有那么一两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的,衔池没在意,将自己刚取下来的那支梅花玉簪递给他,示意他替自己簪上。

  铜镜映出的人影略有些模糊,她看着他一手扶着她侧颈,另只手从她身后绕到前面,玉簪没入乌发。

  他亲手刻的簪子。

  宁珣缓缓站直,“上回踩碎了你一支步摇,等孤给你补上。”

  听他这么一说,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收着发钗发簪的匣子,突然发觉她竟连一支步摇都没有。

  她疑惑抬头:“殿下不是不喜欢我戴步摇?”

  “你喜欢的孤都喜欢。”

  只是要看是谁送的。

  衔池莫名其妙,看着他给自己系好大氅,直觉他今夜哪儿哪儿都透着古怪。

  上元夜,京中热闹远胜平日。

  长街灯火如织,绵亘到远方,时明时暗,火蛇吐信一般。

  人潮如沸,宁珣衣着低调,也没带侍从,一手揽着她护在里面一侧,如街上万千携手同游的寻常夫妻一般。

  从踏出东宫起衔池手里就没闲过,什么都想试试,试完以后那些东西自然而然便落进了宁珣手里。

  宁珣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她,另只手已经快拿满了,眼看着她又从一旁的小摊上拿起一只拨浪鼓,转了两下便爽快付了钱。

  衔池兴高采烈举起在他眼前又转了一下,响声清脆:“去年来逛的时候忘了带银子,只能到处看看,当时就有好多东西想要。”

  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他应该是知道的。

  去岁这时候,两人见了一面。在酒楼,她被他绑去讯问,又正碰上刺杀,他中了一箭。

  ——她衣裳上沾了他的血,最后还是跟他借的银子才去换了身衣裳。

  ……倒也没还。

  她及时打住话头,再一抬头却依稀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霜白衣袍,略有些瘦弱的脸在蓬松的狐毛领子衬托下显出几分清贵。

  似乎是四皇子宁勉。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胡族女子——眉眼较之中原人明显要深邃不少,明艳中却透出几分冷意,窄细的腰身旁别了一把弯刀,刀鞘嵌宝。

  衔池看见他们二人时,宁勉正从她腰旁抽出那把弯刀,低头看了一眼,抚了抚刀背,像是同她说了两句什么,将刀递到了她手中。

  那女子迟疑片刻,还是收刀入鞘,却在宁勉伸手的那刻退了两步。

  一切发生得很快,衔池不过是望了一眼,立刻便被那女子察觉。

  她抬眼望过来,眼神相接那一刻,衔池不觉后退了一步,后背刹那出了一层冷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人望过来的视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宁珣察觉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可那里空空荡荡:“怎么了?”

  衔池犹豫了下:“我好像……看见四殿下了。”

  宁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向来不爱凑这些热闹。

  宁珣若有所思地朝那儿又看了一眼——正是人多的时辰,到处摩肩接踵,唯独那儿空出来一小片地。

  也没空多久,立时便有行人填补上空缺。

  想到宁珣与四皇子和长乐公主三人从小便亲厚,四皇子生母温妃娘娘又曾帮过自己,衔池摇摇头:“没准儿是看错了。”

  灯会难得,宁珣便没在这时候问她,任她继续兴致勃勃地拉着自己逛。

  衔池跟着热闹走,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酒楼下面。

  这儿摆了一长溜的摊子,选面具的,猜灯谜的,题字卖灯的……

  衔池抬头看了那酒楼的门头一眼——正是宁珣去岁里绑她过去的那家。

  酒楼门前依旧客来客往络绎不绝,二楼廊道的雕花栏杆前也依旧有三两贵客凭栏观景,拐角的悬灯换了新的,光晕柔和。

  钟声一响,有谁惊叹了一声,四面霎时有无数烟花腾空,漫天金粉如雨,飒飒而下。

  衔池怔了怔,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曾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相似的夜幕下,同身边人,隔了一场烟花对望过短短一霎。

  她下意识扭头,去找身边的人。

  火树银花,人间映着天上的璀璨。

  她望见了银面具后的那双眼,眼中情愫暗涌,似星河倒悬。

  宁珣从一侧小摊上取了一只半面的银面具,她回头那刻,他正刚刚戴上。

  烟花还在不断腾空,响声震耳欲聋,他身后人潮如织,穿梭不息。

  衔池怔怔看着他,看着他低眉俯首,贴近她抬起的手。

  她的手隔着面具抚上他的眉骨,慢慢描摹着向下,划过鼻梁,而后一顿。

  面具揭了下来。

  他侧过头,轻轻去吻她的手腕。

  万籁俱寂。

  作者有话说:

  怀和:(看珠灯,操碎了心)不会误会吧?!(握拳)要把误会掐灭在摇篮里!

  宁珣:沈澈虽然人不怎么样,送东西还是挺会。

  怀和:?

  宁珣:他送我就不能送吗?

  怀和:??

  怀和:(小本本总结)不是恋爱脑就不会有误会,恋爱脑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好像也不太容易有误会……

  (一大个滑跪)给宝贝们道歉qaq最近有点事情,更新时间可能会不太稳定,(尽量在晚九点左右)宝贝们可以第二天看~(继续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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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要骗,你就骗一辈子。”◎

  烟花停了下来,天幕似乎都黑了一霎。

  短暂的寂静过后,喧嚣人声重新流淌进她耳朵里。

  她捏着那半张面具,安静望着他。

  宁珣直起身,语气闲散带笑:“认出来了?”

  衔池没有回答,只抬手用面具轻轻抵住他左肩,视线从他肩头慢慢上移,最终停在他眼底,问了一句:“疼吗?”

  时隔一年,她在问他肩上那道箭伤。

  其实早就想问了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她进东宫后,便再没见过那张银面具。

  宁珣也从来没将这道伤疤露出来过。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似是真的回忆了半天,才缓缓道:“疼。”

  “伤得不浅,一连三个月,只要天色不好,就会隐隐作痛。”

  她目光骤然便软和下去。宁珣五指挤进她指缝间,“既然会心疼,一年了,怎么也不问问我?”

  他知道自己早就识破他的身份了?

  衔池一僵,发凉的手被他慢慢揉热,顿了一会儿才问他:“殿……公子是什么时候发觉的?”

  最热闹的时辰过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下去,几家摊主已经在收拾摊子。但他身份实在特殊,又没带护卫,称谓上衔池便不得不谨慎一些。

  宁珣重重捏了下她指尖,纠正她:“在外面,我该是你郎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竟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在宫里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直直望进她眼底,不紧不慢反问道:“衔池想我是什么?”

  明明没有逼迫她,可他俯下身那一刻,他身上如影随形的侵略感骤然涌入她体内,让她呼吸一窒。

  她退了一步。

  恰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哥哥姐姐,买盏灯吧,佛祖会保佑有情人早成眷属。”

  是个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身上桃红色的袄裙浆洗得已经有些泛白,手里捧着一盏祈愿用的莲花灯。

  衔池掩饰一般蹲下身,去看她手中那盏灯。

  见有人感兴趣,小女孩立刻积极起来,“姐姐,这盏就是专门求姻缘的灯,可灵验了呢!刚刚人多的时候大家都抢着买,这是最后一盏了!只要十个铜板,佛祖一定会保佑姐姐和哥哥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小孩儿一长串说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气都不带喘,衔池笑起来,刚要翻找钱袋子,身侧便已经伸过去一只手,将一锭银子放到小女孩手心。

  衔池转过头,见宁珣蹲下身,从小女孩手中接过了那盏莲花灯,“承你吉言。”

  衔池忍不住看他。他笑容温和,正低头端详那盏灯。

  什么吉言,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小女孩盯着银子的眼神一亮,赶忙收好,兴高采烈地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喏,诚心诚意将莲花灯点起以后,从那儿放进护城河,灯漂得越远,就越是一帆风顺。”

  京中每年都有灯会,每年都有无数人放莲灯祈福,那地方是慢慢试出来的——冬夜里多是北风,那儿的河流平缓,水却深,不至于推不动灯。从那放莲灯,能漂出很远很远。

  小女孩跑远后,衔池被宁珣拉起来,他像是忘了方才反问她的那句话,接着先前她问的,同她解释道:“你原本瞒得很好,不过去岁秋忌辰那天,你喝醉了。”

  衔池倏地睁大了双眼:“可那天酒醒以后我明明问过你,你说我没乱说什么……”

  “那时候告诉你,你只会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不说。”他牵着她的手,慢慢朝护城河边走,“何况那时候我也有些东西,需要先确认好。”

  马上便要走到了,她落后他半步,突然开口:“殿……”

  一时半会总改不过口,见这里四处无人,她索性原样叫了:“殿下既然那时候便知道,为何不……”

  “杀你灭口?”宁珣停下步子,回头看她,像是被她气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

  衔池望着他,语气执拗:“殿下该灭口的。我知道得太多,即便那时候在殿下心里,身份来历还算干净,但总有个万一。处理干净兴许麻烦,但也总比头上时时悬着一把利刃放心。”

  宁珣眼神沉下来,她仍不退不避:“还是说……殿下那时候便动了心?”

  一阵风起,搅得河水湍急,一时只听得水声潺潺而过。

  她这话若是换个地方,换个时间问,听起来便像是某种刻意的引诱。

  诱他低头,诱他心甘情愿地步步退让,最好是能将一切拱手奉上。

  宁珣抬手,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淡然:“是。”

  她也不知道她在求证什么。

  兴许是入戏入得久了,戏里戏外,总分不清楚。

  她似乎更习惯上辈子那个宁珣——即便举止亲密,却始终隔着一层似的,井水不犯河水。

  那样似乎才更合常理。

  明明他利索认下了,她的一颗心却好似越悬越高。

  衔池伸手,眉眼低垂,跟他要那盏莲花灯:“还是我来吧。”

  他不信这些,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不好。

  何况他连信都不信,如何能心诚。

  宁珣将那盏灯放到她掌中,陪她一起点上火。

  护城河边儿只有零零散散的还未归家的行人,今夜水急,河面上早些时候放下的灯早被水波推远,遥遥望过去,还能看得到一星半点的亮光。

  衔池蹲下身,小心翼翼将那盏莲花灯放进水中。

  那盏灯被水推了回来。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好在她是自己过来的,宁珣站在她身后等着,从他的角度看过来,她的背影应当刚好能将灯盏挡住。

  确认他没看到刚刚那一幕,她才低下头去,试着拨了拨水,终于将那盏莲花灯送了出去。

  可如此一来,兴致也便淡了。

  衔池甩了甩水珠,起身朝宁珣走过去,“起风了,好冷。我们回去吧。”

  她没回头看,因而便不知道,岸边石头嶙峋,莲花灯被水波推着,没走多远便靠向岸边,在石子间晃了几下,不知是哪一角卡住,竟进了水,慢慢沉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便不如出来这一路气氛松快。

  衔池换了个话头,问他:“四殿下身边可有胡人?”

  大周向来包容,虽然边疆战事不断,但京中还是到处可见胡人的面孔。

  “胡人?”

  “是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女子,”她回想了一下,“应当会武。腰上挂了一把弯刀。”

  她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仔细同他讲了一遍,宁珣眉头微皱——宁勉身为皇子,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该与胡人走得太近。

  见宁珣似乎对此人一无所知,衔池声音弱下去:“上元夜人多,兴许四殿下只是偶然路过,才同那人有些牵扯。”

  但两人举止自然,即便不是熟识,也不像是陌生人。

  罢了,四皇子总归也是宁珣这边儿的,何况她不过是偶然瞥见这么一眼,强调太过,倒像是在挑拨——她依稀记得,上辈子直到最后,四皇子还在为东宫鸣不平。

  “我会去问问。”他握紧她的手,踏入东宫。

  两人回去得晚,宁珣借口蝉衣应当早就睡下了,她若是回去还得折腾蝉衣起来伺候,三言两语便将她留在了自己寝殿。

  衔池先收拾好,她躺在里侧,背对着外侧,听见宁珣上榻的响动时,干脆闭上了眼。

  床榻自侧面陷进去一块儿。可许久也没再听到动静。她没忍住,睁开眼,轻轻转过身去——正撞上他视线。

  宁珣半支着身子,守株待兔一般等她自投罗网。

  他有些好笑,伸手将她揽到身前,“不是睡了?”

  “到底在想什么?”

  衔池犹豫了片刻,小声问他:“在想殿下若是对我情深义重,可我不能给殿下同等的……”

  他打断她:“我问你要过这个么?”

  衔池愣愣抬眼,不是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是她会错了他的意?

  “那殿下……想要什么?”

  宁珣深深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从你想清楚的那天开始,不能瞒我,不能骗我。在此之前,我可以等。”

  “或者,”他轻笑了一声,“要骗,你就骗一辈子。”

  衔池默不作声,被他拥进怀里。

  她听见他喟叹般道:“别让我等太久。”

  开春后,长乐往东宫来得逐渐少了,跟衔池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时不时就心不在焉。

  衔池盘问了半天,好容易问出来——春闱之前,她偶然结识了一个叫阮元修的考生。

  阮元修出身贫寒,长乐隐姓埋名,只说自己是京中一户富商之女,借机资助于他。一来二去,便有些相熟。

  阮元修的名字衔池有些印象。

  上一世他高中状元,此后仕途通畅,短短一年间便官居大理寺少卿,为人清正——她知道这人,还是因为宁珣时有提及。

  衔池问她为何偏偏资助这人,没想到长乐回答得爽快:“当然是我喜欢他啊。”

  可算起来他们相识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见面的时间更少,何况阮元修要专心准备春闱,如今春闱虽是放榜了,可还有殿试,他能抽出多少时间来?

  衔池不解,也存了私心问她:“可你怎么知道是喜欢他,而不是什么旁的?”

  长乐眨了眨眼:“他生得好看。眉眼,鼻梁,唇形,还有手……”说到这儿她略有些遗憾似的:“旁的也没看到。但这些,处处都是合着我心意长的。”

  “再说,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原因?皇兄和你两情相悦,你们有谁说过是为了什么吗?”

  “我就是知道我喜欢他。真心喜欢的时候,骗不了人的,连自己都骗不了。”

  连自己都骗不了。

  衔池失神了一会儿,直到长乐说要去书院,才醒过神来。

  上辈子她同长乐认识得太晚,不知道她这时候有没有遇上过阮元修。

  但她很确定,在她死之前,长乐不曾嫁人。

  前朝曾有驸马发动政变的先例,所以大周朝自开朝以来便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驸马都尉不会在朝中担任要职。

  而阮元修,那时候已经是大理寺少卿。

  作者有话说:

  衔池:想念上辈子那个莫得感情的宁珣。就说不能跟工作任务谈情说爱,很影响工作心态。

  宁珣(前世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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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近些日子她最听不得来日方长这四个字。◎

  长乐特意嘱咐了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宁珣,说是怕殿试之时会出岔子。

  她这一提,衔池想起来,这应当是宁珣自边疆回京后的第一场殿试。

  殿试由圣人亲自主持,但按照大周惯例,储君也须得参与其中。上回殿试还是正和二十一年,那时宁珣刚重伤归京,想必是全程都不曾露过面。

  送长乐走的时候,衔池想了又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公主金枝玉叶,合心意的总能有,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长乐应了一声,冲她摆摆手,便上了马车。

  她话说得隐晦,长乐又对阮元修兴致正浓,也不知能不能听得进去。

  “自己的事儿都想不明白,还有闲心为旁人操心?”

  衔池闻声回头,看见宁珣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该是刚练过武,一身轻薄劲服,身上的汗刚擦过去一遍,整个人仍像是在冒热气。

  他身边跟着不少宫人,衔池便规规矩矩行了礼:“殿下。”

  他扶她起来,“陪孤去汤池。”

  有她在,宫人自觉便退了下去。

  她多少还是会怕水,尤其上回和宁珣在汤池的记忆委实不太……好,从那以后她便再没来过。

  但这里胜在说话方便,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人时。

  衔池不敢下水,只脱了鞋靴坐在池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水,“殿下听过阮元修这个人么?”

  “长乐给我看过他的文章。文风平实,胜在见解独到,能一针见血。是个可塑之才。”

  水声渐渐朝她近了,衔池抬眼,在缭绕水雾间看清他上身什么也没穿时,立刻便收回视线,盯着自己踩出的水花:“长乐公主同殿下说过?”

  他“嗯”了一声,补了一句:“她不是喜欢阮元修?”

  长乐明明特意嘱咐她保密,她没想到他已经知道,惊诧之余下意识看向他——宁珣就在她身前,因着站在池中,自然便比她矮下去一截。

  她低头低得飞快,他似是笑了一声,解释道:“长乐没直说,但她从小就藏不住事儿,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殿下如何想?”

  “且看他殿试吧。若不能中一甲,即便长乐有心,皇帝也不会同意。”

  衔池迟疑片刻:“若是中了呢?”

  “若是中了,作为储君,阮元修这样的人只能领个驸马都尉的闲称,委实可惜。但作为兄长,我也希望长乐能一生顺遂。”他叹了一声,“不过我如何想不重要,倘若真中了,长乐有意,便要看阮元修如何想。”

  宁珣深深看她一眼,似有所指:“两情相悦,要的是彼此都心甘情愿。”

  他这话中指向性未免太明显,衔池不自觉瞟向他——她低着头望过去这一眼,而后便僵在了原地。

  有水雾不断蒸腾而上,她方才那两眼都是一触即收,便没看仔细。

  他上半身紧实,线条凌厉,却有伤疤无数——有几道伤这时候看着仍能窥见几分当时凶险。好在随着年岁渐久,不少旧伤已经变浅,不仔细盯着看倒不是太明显。

  此时最明显的,还当数左肩那道箭伤。

  衔池没忍住,伸手过去轻轻碰了一下。

  她手上水珠自他肩头滑落,一路向下留了一道水痕,“哒”一声汇入水面。

  宁珣眸色渐深,慢慢攥住她的手,突然说了一句:“水很浅。”

  她不明所以看他,他倏地抬手扣住她后颈,将她往下一压,抬头吻了上去。

  衔池手自然撑在他肩上,但因为一直俯腰,难免腰酸。

  宁珣及时扶住她腰身,诱哄着问:“下来试试?”

  良久,他自身后将她收拢在怀,吻了吻她侧颈:“十日后是春猎,去年答应你要教你骑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想不想学?”

  她回头瞪他一眼:“原来殿下还记得呢。”

  还是她同长乐去京郊骑马却不慎摔下来那时候他答应下的。过了这么久,他不提,她自个儿都要忘了。

  他笑起来,紧贴着她的胸腔震动,“记得。不过先前没什么好机会,也腾不出空。再后来天便冷了。是我不好,让你等这么久。”

  衔池转过身来,眼神期待:“春猎,殿下真的要带我去?”

  宁珣一挑眉,“不想去?”

  她犹豫了一下:“想去。但是……”

  “想去便去。”

  见他态度笃定,衔池不再多想,点点头应下。

  上一世她在东宫三四载,愣是一回春猎都没去过。

  ——这一回没去成,恰是因为不久后的殿试。

  二皇子那边自然不愿宁珣参与这次殿试的相关事宜,为了万无一失,他们动手得过早了些,连累着这次春猎都没去成——还是从她这儿动的手。

  那时候宁珣入口的东西还都需查验,没法儿从吃食下手,他们费了一番周折,将毒藏在了香料中,随着香燃起,慢慢便会吸入。

  东宫惯用的是龙涎香,除了圣人和太子,别处都用不得——因此便更没有人想到从香里查验。

  衔池从他们手中拿到了香,便寻机会掺进了书房的香炉中。

  毒并非剧毒,只是会叫人头晕数日——御医查不到缘由,即便开了药,也见效缓慢。

  如此一来,太子身体不适,自然便错过了殿试。

  那段时日宁珣一直叫衔池近身伺候笔墨,因此他头疼了几日,她也便陪着头疼了几日。

  可如今,沈澈自除夕夜后,便再没同她传过消息。

  一方面是宁禛似乎流年不利,自年后便大小状况不断,朝中不停有人参他——宁禛原本仗着圣人宠爱,分毫不惧这些小事儿,可小福子一案上,即便后来在证据上洗清了他的嫌疑,但在圣人心里,还是留下了疑虑。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东宫里陆陆续续换了几批宫人,尤其是能有机会接近她的那些。

  毕竟她说自己是二皇子派来的暗探,即便投了诚,东宫有所防范也合常理。

  她这儿被盯得厉害,一批一批清洗下去,这段时日沈澈的人想联络上她便难了。

  衔池生怕中途有变,数着日子过了十天,终于盼到了春猎。

  猎场正逢一年里景色最好的时节,花明柳媚,燕语莺啼。

  春猎诸事繁杂,白日里宁珣还有些需要应付的人和事,教她学骑马自然而然便落到了夜里。

  刚好夜里不似白日人多眼杂,少了人声,周围便更安静些,猎场空旷,甚至能闻见刚刚萌发的青草香。

  衔池也乐得自在,唯有一样——不同于长乐带着她闹着玩一般的教法儿,宁珣教得几近严苛,她这两天光是抓缰绳都抓出了一手的红肿,有的地方还磨起了水泡。

  好在她常年练舞,体力充沛,耐力也比常人好一些,才跟得上他。

  第一夜学完回营帐,她便几乎是一瘸一拐着,他捧着她手上药时问她:“坚持不住为什么不说?”

  好像只要他不喊停,她便能一直练下去。

  衔池两手火辣辣地疼,蹙着眉看他一眼,“殿下为什么不停?殿下不停,就说明我应当还撑得住。”

  宁珣被她一堵,有些好笑地看她:“你自己不舒服了,该叫停便要叫停。一味忍着算什么?”

  给她上药的手却不自觉轻下去。

  于是第二夜,他便刻意延长了时间,等着她撑不住主动下马。

  一直等到她体力耗尽,宁珣实在看不下去,翻身上马,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护在怀里,“这么倔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起来的?”

  她累得不想说话,任由他又将她一路抱回了营帐。

  第三夜。宁珣本以为她前一晚累得狠了,总会休息两天,没成想天色刚暗下去,她便换好了骑装,拿着马鞭等他——眼神依旧发亮,像是已经歇过来了。

  她那双手,昨夜给她上药时宁珣看得眉头就没展开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叹了口气,拗又拗不过她,只能温声哄着劝:“来日方长,骑术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你若是想学,我以后常带你过来。即便不来猎场,去京郊也是能跑马的。”

  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她最听不得来日方长这四个字。

  于是还是去学了。

  衔池虽学得狠,见效倒也快,教到第四夜,她便能自己简单地跑马。

  刚学会的瘾总是格外大,隔天她便趁着午后去找没什么人的林中空地,自己慢慢地骑——她是心血来潮,没告诉宁珣,便打算趁他回去之前先一步回去。

  正在她准备打马回去时,远处突然走过来一道熟悉身影。

  春意正盛,他穿了骑装,身上的玄色披风格外厚实压风,随他步伐猎猎。

  衔池冷不丁看见沈澈,心下一惊,后知后觉记起朝中重臣也会参加春猎——沈澈虽不在朝中任职,可镇国公会来,他这个镇国公世子自然也便要随父同行。

  她心神慌了,没注意马鞭打了下去,马骤然向前冲去——

  沈澈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依旧稳步朝她走来。

  两人间距离猛然缩短,衔池用尽全力急勒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几乎要踩到沈澈身上,又重重落在他身前不足十寸远的地上,尘土飞溅。

  衔池骤然松下一口气,趴在马背上久久缓不过来,心跳剧烈。

  沈澈抬手摸了摸马——宁珣挑给她这匹马性子温顺,也格外亲人一些。

  他抬眼看向衔池,话音温柔:“上回你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会想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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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世子自己逛也便罢了,硬拉着孤的人,是想做什么?”◎

  衔池冷笑了一声,慢慢坐直了身子,缰绳向后一扯,马往后退了两步。

  她在马背上,自上而下望着他,一言不发。

  “生气了?”马蹄溅起尘土,沈澈握拳掩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因为宁禛去的那趟?”

  看样子他是专程来解释的。

  衔池心念一动,顺着他说:“一枚弃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谈生不生气?难为世子还上心。”

  他面色上叫人看不出什么来,话音带笑:“为什么觉得是我?”

  “世子与二殿下的关系人尽皆知,二殿下发难得那般巧,世子难道会不知情?”衔池一手按在鬃毛上,微微俯身直视他双眼:“若是当日我行差踏错半步,世子现在能去看的,只有白骨一堆。”

  他轻笑了一声,眼中突兀显出几分怀念:“入了东宫一年,旁的不说,脾气倒是变回去些了。”

  沈澈向前一步,饶有兴趣问她:“既然怨我,方才为何不借机杀了我?”

  在春猎的猎场,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能的话,她自然也想。

  她觉得他几乎不可理喻,出口的话难免冲着:“世子说笑了。若是我想杀就能杀,世子怕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

  “火气倒是不小。”他笑着叹了一声,却丝毫不见恼怒,只温和看着她解释道:“我那表兄,有时做事确实欠考虑些。”

  “世子这话,难不成当日还是二殿下自己的意思?”

  衔池并不太相信——据她所知,宁禛一向仰仗沈澈,除了极偶尔会自作主张,其余时候事无大小,都是等沈澈裁决。

  让她投诚是沈澈安排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若没有沈澈授意,二殿下即便想唱反调,又怎么会反应得如此及时?

  “是他一时冲动,但也不全是他的意思。”

  他解释得跟没解释一样,衔池皱了皱眉,狐疑看向他。

  沈澈笑起来,“衔池未免太不公平。你只疑心我,就不曾疑心,是你的殿下亲手布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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