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太祖身边的洗脚婢_朕穿成了不肖子孙的娈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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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太祖身边的洗脚婢

  第二天陈执坐在书房里,等着崔怀景来。

  崔怀景确也来得早,皇帝那边殿内刚起早朝,他便一身常服登门来拜。

  已经不是官身的布衣崔老,在案前对着陈执作了个揖,一揖到底。

  “君若果是太祖遗忠,老朽一身任凭调遣,先前不敬望恕。”

  “坐。”陈执点了点椅子。

  崔怀景一把老骨头,扶着椅子慢慢起身坐下,看向案后的陈执,看他今日格外有些冷穆,手指支着额角,斜坐座中。

  若在往日崔怀景见他这般肃杀之势,定忌如恶虎;可今日却心感慰藉,只觉神威天降,江山有望。

  “陈君,老朽能做什么?”

  “今日可愿与我讲古了吗?”陈执问道。

  “知无不言。”崔怀景承诺道。

  “把姜家一门的来龙去脉都说与我听。”陈执合上双目。

  听他问起姜家,崔怀景的脸色败下去,恨恨地说道:“这个姜家,对大陈一无开国之功,二无兴国之用,若论起祖上,不过是天元年间太祖身边的一个洗脚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执闻言,用指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洗脚婢依仗自己天生妖姿,曾在重阳宴后趁太祖酒醉想爬龙床,太祖晚年慈悲,才有了她一命得存,自此逐出溥哉宫,只充杂役贱使......”

  陈执的手指停下来,“且住。”

  崔怀景停下来。陈执半启双眸,怔怔地看着桌面,他说的这个婢子,自己还有半点印象,确实是自己晚来少有的几次慈悲,那晚重阳伤老,而看她青春少年,一念之差不忍相残,挥手让她去了。

  这一挥手,挥去了他半壁江山。

  陈执闭目猛一皱眉,只悔得牙根生颤,痛难自持。

  陈执啊陈执!一生算计,最后饶了别家儿女,葬送了自家子孙。

  “陈君所叹为何?”崔怀景不知面前人何故作此悲貌,出声问道。

  “......我恨祸起太祖,他晚年少谋,愚慈败国。”

  “陈君所言未免失于过苛,”崔怀景闻言不满,“太祖一生明断,并未半点行差踏错,姜婢一事何从怪起太祖来?若是后世曾祖继位也如太祖一般,驱妖婢三舍之外,哪来的她姜氏发家?”

  陈执手覆眉眼撑在桌上,只是暗自摇头不语,却由崔怀景接着说下去。

  崔怀景果然说起姜氏身为罪婢仍不安分,设计勾引陈皇二世之语云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执的这一众儿女,天生是债不是报,他自知只有长子肖似他三分,却败在那暴虎冯河的脾气上。自从军中剑斩长子,后面诸子更难为继。

  他深知自己的二子只是守成之资,立储之后为他百般筹划,没想还是一招棋差。

  既然自己身后这儿辈就被姜氏攀附上了,孙辈陈执更是不用听了。

  若说陈执教子无方,他这无方的儿子教子,那是更向无方演大荒。他养出来的那个嫡长子,陈执的嫡长孙,站出来就是一个孬种软蛋,推一把就是烂泥糊地不上墙。

  到陈执死的时候这陈三世二十一岁,二十一年没得过爷爷一个青眼,甚至没进过一次祠堂,因为陈执不让。

  实在是没半点英雄骨气,有辱他陈家门楣。

  “到了皇祖三世,尊姜氏为太后,娶姜氏族女一路幸至贵妃,姜贵妃诞下龙子,即封其父为安国公,至此姜氏于外戚诸姓中独大。”

  痛,头痛。陈执按着额角。

  “陈制向来立长为储,姜氏并非继任皇帝生母,于是为要稳固权位,一心要新皇与姜氏结姻。新皇生母遭姜氏残害,厌恶姜门,后宫不纳姜姓一人。可叹新皇福柞寒薄,年方而立,风邪疾重,卧床不起,难持国政,姜党摄政八年之久,才扶幼帝承位,就是如今圣上。”

  陈执靠坐着椅背,手指扶在桌案上,食指戴的是陈敛骛翻遍国库挑的玉戒,流红溢赤,此时缓缓叩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把屋里的时辰叩得漫长有板,“佐君三世,摄政八年,财权、军权都捏在手里了,朝堂之臣,也收拢有半了吧?”

  陈执说罢,抬眼问向崔怀景,崔怀景颔首,道他所言一字无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山如在囊中,顷刻便可改换姜姓,崔卿你说,姜家为何不反?”陈执问崔怀景。

  崔怀景听此一问,捻了捻白须,沉声说道:“太祖五传于今,陈寿未过百年。太祖开国所治郡县犹清,所立律法仍严,所施恩德尚广八方,所养子民唯驯陈皇。”

  “如今异姓谋篡,失于天道,失道寡助,民心愤恨,民心不降,国祚不永。此为一。”

  “二者,当年太祖追亡逐北,兵法诡谲如蛇,兵势气吞如虎,至今余威犹震,而太祖亲编陈扩军延传至今,无人究其根底知其规格,姜氏一朝兴兵叛陈,恐怕满军畏缩难安。”

  “三者,目今边夷罗国气焰愈起,陈国举国之兵久驻边境,若陈国内乱,边兵调入国中,难保罗国不乘此兴兵犯境,北下夺城。秦岭以外久失边防,北面江山恐尽入虎口。”

  “四者,朝堂诸臣虽半数归姜,但仍有半数乃是开国一脉传下来的忠陈皇党,姜陈二党分庭抗礼,但道义在陈不在姜,姜党不敢明火执仗,皇城龙根犹踞,他们心怀忌惮。”

  “五者,凡一国稳坐有主而叛军谋反者,必遗青史万世骂名,阴骘损尽余殃不息,纵夺国而国名不正君威不兴。”

  “有此五者,姜党定不愿贸然造反。世代摄政,缓缓图之——这才是他们的谋划,待到有朝一日大陈彻失王道,再于乱世之中改换江山,这方为名正言顺的上上之策。”

  一番言罢,陈执默笑,提壶给崔怀景倒了一杯茶,推至他面前。

  “匡陈崔家,可谓相门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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