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三顾茅庐 为『咸鱼老仙』刀片3/3
人人都说耻于成为加钱居士，但是人人都想成为加钱居士。
在确认艾丽娅没有献祭自己表妹来召唤一个宣传打工人的计划之后，卡其色御姐愉快卖人了。
开玩笑，我都羡慕这个卖身的价格！
可怜的小表妹估计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卡其色御姐是她叫来的，还感激不尽呢。
你看，被人卖了，她还要说谢谢！
小可怜真好骗，也就运气实在是有够好，不然都想不明白怎么敢跳生化环材的天坑。
但是细细一想，表姐是卡其色御姐这种人物，生活如今还有艾氏集团的锦鲤待遇兜底，她不干点强而有力的科研工作甚至都对不起这个背景——不愁吃不愁喝的，不上点强度对得起梦想么？
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爱站运营至今，并无太大起色，但是小锦鲤入驻之后迎来了一波增长浪潮。
甚至于对方一跃成为全网都知道的百万级别up主，从开号到开抽再到开奖，一气呵成。
网友们未必会对什么特摄片库感兴趣，但是你要说四百城特产大礼包也有我一份，那我就有点好奇了。
艾丽娅看着热闹的仓库，看着那些带着浓郁地域色彩的‘特产’被拆开，看着天府可乐和健力宝。
打开一罐在商超里可能都挺难找到的只有当地才会卖的饮料，艾丽娅抿了口，透心凉。
嗯，常温的——天海的常温，零上三度。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
窗外是盛夏的骄阳和蝉鸣，球场的空气中弥漫着可乐和汗水的气息。
隔壁班的某个角落坐着那么一个人，让你在脑海中上演了几百个缠绵悱恻的剧本。
但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却只敢点头微笑。
每周最期待的时光，就是周末回家打开大屁股电脑，等一个企鹅头像点亮。
然后假装巧合地说一句“你也在啊”，再忐忑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那个时候，世界一切都很慢，移动互联网还是让人期待的未来，那个未来没有逼仄的工作群聊和提醒音。
慢到置身其中，甚至会让人以为青春永远不会结束。
慢到远离多年后，脑海中仍清晰印刻着那年夏天微风拂过一个人的发丝，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背后的画面。
艾丽娅蹲下来，突然有点想听杰伦的歌，就像是那个半岛铁盒的风铃声响起来的下午。
“真好啊……”
“嗯？”
“我要是有这么幸运，那该多好啊——能够无忧无虑地进修学业，追逐梦想，享受生活……”
“……哈？”
……
……
尚工从飞机上下来，打开手机，搜索艾丽娅。
但是跳出来的许多新闻热搜，是艾丽娅发了新歌。
“……？”
这个什么艾丽娅，难道还是个歌手？
他本来以为会不会是重名，但是看看着对方的照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未来的东家。
嗯，背后甚至有官方在支持，年仅19岁的实业家。
你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官方都愿意下场为她做背书呢？
尚工点开艾丽娅的新歌——歌是免费的，是艾丽娅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稻香？这是什么歌？听一下……
作词作曲都是周杰伦，但是没听说过这人，周婕纶他倒是知道。
但是曲调入耳，尚工第一感觉就是这歌真不是周婕纶方雯珊写的？很像诶！
虽然尚工并不大推崇流行音乐，但是他孙女挺喜欢的，尤其是周婕纶的《麦芽糖》，他也听过不少次。
不过相比起嗲嗲的甜美系女歌手，艾丽娅这首歌倒是挺……怎么说呢，挺有内涵的。
尚工扭头问身边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写给我们的？”
身边的助理一脸茫然：“啊？”
什么？发生了什么？写了什么？
刚下飞机，他还在忙着确认行程，准备车辆，哪里有空听歌。
“就这句——乡间的歌谣是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
“这句也挺像啊，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
助理沉默了好几秒，递给尚工一个本子。
“什么？”七十多岁但其实还挺时尚的尚工狐疑地接过本子：“什么东西？”
“如果你实在闲得慌想要抄歌词，呐——自己抄着玩吧。”
“嘿！你这家伙！”
助理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叫嚷，而是掏出手机联系车辆。
有没有可能大家人生地不熟，却又拖着行李箱跑到天海一副要投奔谁的模样，就是你害的？
你又要去上班，又不想让新雇主知道，你这样傲娇起来很机车诶！
自己倒好，大过年的忙这忙那，还要伺候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上司，再吵吵不干了！
虽然一直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叫嚣不干了已经好多年的助理是尚工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刚掏出手机没两分钟，一个车队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廊桥尽头。
尚工正在抄歌词，瞥了眼，嘀咕道：“赶紧走，又是什么大人物，别待会儿撞到了还要寒暄。”
也不怪他这么有自信，但凡知道他履历的，哪怕是超级大的大人物，也大多会选择拦住他礼贤下士几句。
什么叫行业技术大爹啊？
这叫行业技术大爹——艾丽娅毛来的小柳的超大号骨灰盒——划掉——光刻机，就是他刷脸卡拿回来的。
当初还有记者问呢，为什么能拿到这个。
尚工就很淡然，自己经手的光刻机几百台，和阿斯麦上上下下谁不认识？自己要买那他们就还是会卖的。
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发光发热一次，被虫豸给骗进了天坑，尚工现在回想起来都脸红害臊。
他这次肯过来，固然是有官方背书，邀请他为行业发展出一份力。
但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要依靠新的成绩，洗刷掉那些羞耻的过往呢？
只不过在做好完善的心理准备之前，这个七十多岁的傲娇老头儿，还是不大想见到19岁的雇主丫头。
车队停在不远处，一行人从里面下来，其中还包括一个看起来就很鲜艳的姑娘。
之所以说鲜艳，是因为那姑娘在一群黑西装的人群里，是唯一一个穿着大红色兜帽披风的。
尚工的助理推了推眼镜，拉住自家上司：“别走了，人来了。”
“……谁？”
“咱们的新老板。”
“啊？！”
艾丽娅有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这在各行各业里都有风传。
原因很简单，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个小丈育，既然是小丈育，那就不能外行指导内行。
专业的事情，我交给你来做，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招人，你什么时候出成果你告诉我。
幸运的是，迄今为止大半年，艾丽娅还没遇到什么不得了的虫豸，光吃不拉骗经费。
可能是中间有雷丞相这样的强而有力的管理岗位在监管，也可能是艾丽娅真的手气好张张都是真金卡。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双向奔赴还是让很多‘腼腆’的工程岗位技术人才，将艾丽娅视为明主。
口碑传播没有什么时间压力，尚工自然也在自己的行业听说过艾丽娅的名声，毕竟她投资东郊研究所都大半年了。
当初那个仅仅去参观了一下午，然后翻看了一本宣传册，就拿出来三百亿投资计划的姑娘，当初也不过18。
甚至某种意义上，汉东的光亮芯片骗局后续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是有艾丽娅这种冤大头给打了个样。
人家十八岁，就敢一口气砸三百亿真金白银！
汉东省什么体量，我问你们要1500亿很多吗？我也是有本事的！
嗯，确实有本事，尚工不就栽里边儿了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几年见过更热情的礼贤下士，尚工如今对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感动不起来。
艾丽娅来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过去，而是赶紧走。
逃！快逃啊傻孩子！
“走走走——去高新产业园那边！”
尚工收起小本本，推着助理就走，身后是茫然跟随的工程师团队。
格子衫们都很朴实，拿工资，做事，也不太在意做什么事。
之前光亮芯片给他们几十万月薪，他们闷头写规划，写了三版用回第一版，那也没什么怨言的。
现在跟着尚工再回来，艾氏集团工资目前只给到了光亮芯片的十分之一，他们也没啥抗拒。
大概是知道当初的那个薪水确实水分太多了，艾氏集团这才是常态吧……
艾丽娅当然不吝啬给高薪，她是出了名的人才溢价支付狗大户，主打一个有福同享。
可人才引进是一回事，薪资倒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出成绩又是一回事。
尚工带着人逃了，虽然本质上也是去高新产业园那边当鸵鸟，可不见艾丽娅的姿态就很微妙。
艾丽娅双手交叠在身前，恬静地看着他们走，也不追，就这么望着。
等到目送对方都离开了，她这才钻进车里，车队离开机场接机平台，像是无事发生。
……
……
坐在大巴车里，尚工有点魂不守舍。
助理正在勾勾画画各项生活刚需，也不知道高新产业园那边有什么没有什么。
他正忙着呢，尚工用胳膊肘拐他：“诶！诶——你看！”
助理抬头瞥了眼，又咩啊……卧槽，真的有咩！
“山羊？”
“绵羊还是山羊——为什么会有这个？”
助理也傻眼了，他看了看地方，没错啊，高新产业园啊，厂房还标着名字呢。
自家团队未来两三年要伺候的那台机器，以及配套的生产设施，就在里面。
下车的一行人看着草坪上拴着的小羊羔，以及‘焕然一新’的产业园区，很是有点茫然。
助理甚至翻出了两个月前自己拍摄的照片——当时他来看过这些破烂，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可是对比起照片里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如今的产业园区，倒是有点金玉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觉了。
带着赎罪雪耻心态，做好了回应官方召唤，前来艰苦奋斗准备的尚工，看着面前明亮的产业园区一脸茫然。
助理也茫然了，因为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家商超。
……不是，为什么会有一家商超？这不是厂区吗？
哦，按照划线的话，确实不是厂区里，在厂区的安全线外边，但是紧挨着。
爱……丽……来……名字怪怪的，是什么占便宜的关系户，来吃厂区员工的薪水？
要是福城的市民知道他搁这搁这，保不准也把他塞进献祭召唤名单里。
为了这个产业园，爱丽来专门调拨人手开了一家分店，为可能达到的最高两万名员工服务。
而且这两万员工是未来可能的最好情况，目前整个产业园区也就五百多人。
这待遇，艾氏集团本部都没有。
上一个拥有专门的园区分店的，还得是东郊那边的研究所集群外加液晶面板厂。
当初液晶面板厂落地的时候，天海官方就说东郊那边可以做商圈配套，艾丽娅这才允许开分店。
而高新产业园这边，是艾丽娅主动去申请，说要给这些人才做生活服务的保障，然后开的分店。
只是尚工不懂这里面的关节，他只是看着那‘滑’进来的车队，赶紧推着助理溜了。
“走走走——”
助理麻了，还能去哪里？再走就只能去宿舍了！
“宿舍就宿舍，我去睡午觉！”
“睡什么午觉啊，什么都没有，真以为是拎包入……诶？”
助理看着面前的宿舍区，又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清单。
不对啊，我没有弄好这些东西啊！
他倒不是没那个能力准备这些琐事，而是尚工来得太突然。
他妈的大年都没过完，就火急火燎召集团队出发，这合适吗？
也就他面子大，换个别的老大，这都是要被戳小人的。
尚工来得匆忙，因此在对接的时候，助理联系到的艾氏集团这边，发现人家也还没上班。
艾氏集团的年假是到元宵节，正月十五，这才大年初九。
所以助理做好了百废待兴，撸起袖子加油干的自觉，毕竟他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作为尚工的个人助理，他负责给这个只会闷头搞研究的团队来当大生活大管家。
可是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呢……
“这是宿舍？”尚工看着面前的小别墅群：“siánn-míh！又来这套？”
其实尚工说的是三小，用在这里类似岭南人口语里面的‘搞咩鬼’的意思。
艾丽娅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想起之前光拿钱不干事站台骗补贴的画面。
别又是糖衣炮弹吧？
确认这就是宿舍区，进去一看，尚工更不满了。
你这哪里是宿舍！你这分明就是五星级酒店！
就差一个满嘴英伦腔的管家站在门口，问‘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了。
太对味儿了！之前那些骗子也是这么优待我的！
尚工怒气冲冲地走出宿舍，想要找艾丽娅狠狠地理论一番。
但是在隔着绿化带和那个车队以及那个站在车门边的红衣少女远远对视了三秒，就又缩了回去。
不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按理说这次不应该有问题——但是万一呢？她才19岁！
助理挨个确认了房间，所有的生活设施都完备，甚至还能一键呼叫生活管家。
艾氏集团是真的抽调了一批专门的酒店服务人员在附近，随叫随到那种。
尚工缩回来，闷在自己房间里好一阵，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可是捣鼓什么都好，到饭点了还是要吃饭。
助理敲门：“吃饭啦，大家都在等你，大家都饿了。”
尚工拉开门，换了一身满是机油的工装：“走！吃饭！”助理傻眼了，你这是什么衣服？
尚工拉了拉衣角：“我现在有没有奋斗者的样子？”
“……咱们做芯片的，不是修机车的，你穿着一身你都进不去厂房。”
做芯片又不是拍电视剧，非但不会油乎乎或者用什么化学试剂瓶，甚至干净得常人都难以想象。
光是一套无尘厂房生产环境，就比市面上几乎百分之百的生产制造行业洁净程度高了。
就这么说吧，目前各行各样，在卫生方面能够和造芯片有一拼的，是养猪。
很吊诡吧？但这就是事实，大型养殖场的养殖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一天要洗好多次澡。
甚至为了防止猪瘟或者别的疾病窜场，他们就连吃的东西也不允许从外面自己买肉制品。
外人看起来甚至都有点魔怔的操作，背后每一条都是不知道多少损失的血泪成本。
尚工这套衣服当然不是做芯片的，他自己是个机车迷，车库里好几十台各式各样的机车。
白天做芯片，晚上修机车，要是早二十年，他说不定还会出门飙车呢。
助理对这个倔老头没啥好说的，你愿意穿这个你随意吧，就是不知道你想和谁斗气。
人家新东家也没亏待咱们啊……
一行人人生地不熟地，找了一圈才找到所谓的食堂。
高新产业园区在当初还有守正集团的生产线，因此一干生活设施都是齐备的。
但是在暴雷之后，小柳自己都快进骨灰盒了，守正集团各种债务缠身，生产线也被迫暂时关停。
尚工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整个高新产业园的一角，因此配套的食堂也不是特别大的那种。
看着只有几个窗口的食堂，尚工顿时表情明媚了起来。
一看菜品价格——十元！
好好好，对味儿了，这才对嘛，我就是要这个！
掏钱买了饭菜，还买了饮料，在拼起来的大桌子里，尚工对着手底下五十多个高级工程师举起杯子。
“我们来，不是来享受的！是来奋斗的！只要这事儿成了，以后我们就能进教科书！”
高级工程师们也跟着举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个个都有家底了，跟着搏一搏也不是跟不起。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艾氏集团真的薄凉，那他们完成这档子事儿之后跳槽去别的地方，那也有优渥待遇。
所以目前大家对享受也好吃苦也好，都没啥抗拒心态，反正抱着的是做事业的心思。
给咱们一个真正能发挥的平台，那最多三年，就能王者归来！
“干杯——”
“🍻！！！”
大家干了饮料，然后……开始对付餐盘里面的饭菜。
就真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
比起当年的24小时自助，亦或者是奢华的宴席来说，过于朴素。
大家打着填饱肚子的心思，都在想下午怎么熟悉厂房的事情了，心不在焉地把食物送入嘴里。
尚工一啃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内涵的炸丸子，就知道™的出事了。
这他妈的——这是炸丸子？！
他把丸子吐出来，看着内里的龙眼果肉，懊恼地一拍大腿。
这tm是东璧龙珠！就算是在宴席上，也是少见的精品菜！
东璧龙珠之所以是精品菜，原因就在于内里的龙眼肉，或者说桂圆。
最正宗的东璧龙珠，用的是古东璧寺里面的龙眼树的桂圆做原材料，吃的本就是稀罕。
将猪五花肉、虾肉分别剁成茸，香菇捏干水分，切成细丁，一并加调味搅拌成馅料。
再捏成与龙眼核大小相似的馅丸，排入盘同个蒸笼蒸熟取出。
龙眼去壳，果肉逐个割一小口，剔去果核，然后把蒸熟的馅丸分别嵌入果肉中，合拢开口处，成酿馅龙眼。
再将酿馅龙眼先粘蛋黄液，再滚匀炸粉，然后下锅炸至壳酥，呈金黄色捞出，装入盘中。
名菜级别的东璧龙珠，龙眼清津，肉质鲜香，皮酥馅腴，口味甘美。
一道荤菜能够用‘甘美’来形容，自然是很有点风味在。
尚工也是吃过见过的，一吃就知道有问题，这玩意儿十块钱一份？
把助理手里菜的夺过来一扒拉，好嘛，清蒸笋江鲈鱼！
之前还觉得朴实无华，如今抬头再看那些窗户后面微笑的厨师，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大师傅。
艾丽娅其实也没做特别准备，只是知道尚工和他的团队里闽南人比较多，所以把几个闽菜师傅请来了。
原材料也是委托的泉州和漳州的地区官方，整了点时令的食材。
虽然为了这顿艾丽娅都没能出面的‘接风宴’，还专门租了一架货机去运送食材，但是它只卖十块钱诶。
尚工咬着牙吃完这顿饭，大家倒是拍着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觉得这食堂好棒棒。
就连餐后水果也很不错啊！
尚工掂了掂那芦柑，心说能错了么，这特么永春的特挑芦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猜中自己的喜好，但就算是凑着喜好来，这品质明显不是随便买的。
不过相比起东璧龙珠、清蒸笋江鲈鱼十块钱一份这种古怪事情，来几个好味的芦柑倒也可以接受了。
芦柑的成熟季节就在11月中旬到12月中旬，上市时间很对劲，他觉得这大概是对方买的质量好。
他走出食堂，就看到那微妙的车队又停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
这次那姑娘倒也没干看着，而是在吃芦柑。
你看！你看她居然也在吃！
艾丽娅心说我当然吃，这玩意儿自己都买不到。
为什么买不到？是因为没钱？
不不不，这是人家永春那边挑选出来参展的精品，据说经验最丰富的果农精心挑选出来的三百斤。
艾丽娅最开始觉得这也没啥啊，挑个好看的好吃的去展示，人之常情嘛。
后来瞥了眼永春的芦柑产量——差不多四万吨。
……啊？多少吨？
傻眼了家人们，人家永春为了供应全国吃货，种了差不多十万亩芦柑。
几乎整个闽南地区的90%的柑桔都在永春，而这十万亩有70%的都是芦柑。
在这个基础上优中选优的三百斤，本来是作为这一整个产季的金字门面招牌，去参加农博会的。
这玩意儿放在小当家里面，揭开盖子都得发光，加特效加bgm那种。
艾丽娅问人家要，人家很大方地按照普通芦柑的市价送了一百斤过来。
艾丽娅之前还嘀咕对方小家子呢，咱们也不是不给钱啊，来两车不行吗？一百斤够谁吃的？
知道内情之后，艾丽娅睡觉都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你真不识好歹啊！
尚工扒拉了两瓣儿，觉得真好吃，走了两步，犹豫着看了艾丽娅一眼，可还是又溜了。
艾丽娅也不急，钻进车里继续等。
就熬鹰呗，多大点事儿，皇叔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呢。
自己这拢共也没花一天时间，对方就已经明显坐立不安了，优势在喔！
坐回车里，乐乐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银行那边的，问我们要不要守正集团的生产线。”
“我要他们的生产线干嘛？”
“在园区另一边，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进行转产或者新产品的投产。”
艾丽娅本来想说自己看不起小柳那点家当，但是一想到光刻机，就还是选择再看看。
小柳万一还有什么别的骨灰盒呢？
守正集团这么多年，或许、大概、可能、应该有那么点家底？
毕竟也是千亿级别的集团，总不能一千亿全都是所谓的商誉吧……
接过文件一看，艾丽娅细细打量这些被银行方面筛了个底朝天的‘生产部门’内容，发现小柳确实有点东西。
也是，烧了装小盒里，骨灰也还有个二两重呢。
“完善的笔记本组装生产线和相关的产业链条管理部门，最重要的是带thinkpad的标。”
当初守正集团，花重金收购了全球知名的pc硬件制造商的笔记本部门。
其中对方的商务笔记本『思想本』系列，口碑卓著，守正集团的商誉价值就有一部分来自这里。
这次守正集团重病缠身，银行那边有心想要把他们剐了还债，可是也剐不出几两油水。
大概是那台光刻机给了他们灵感，要不咱们也来点价值投资？
小柳不行，但是小艾同学可以啊！
小艾同学，你要子品牌不要？
艾丽娅或许没能力把整个守正集团全吞下来，但是吃掉一部分合拍的产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成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艾氏集团目前的瓶颈，就是产量产能甚至产品线的发展滞后。
是落后的产能和消费者的日益增长消费需求之间的矛盾，俗称耍猴——你倒是拿货来卖啊！
看不起谁？看不起谁！货呢！
要是换成想要赚快钱的，有这种市场反响口碑，当即就该狠狠地贴牌了。
可问题是贴牌的一般都死得快，艾丽娅自己更是对粗制滥造深恶痛绝，宁可慢出货也要保质量。
她是集团绝对的老大，谁有意见都得憋着，所以开源节流二选一，搞内里节流是不可能得了。
那就开源吧，再多来点产品，也算是补充货架了，不然什么都没得卖合适么？
艾丽娅的电子营业部门，在产能上是没什么余裕，可是在生产设计方面倒是人手充足。
守正集团留下的这个产品部门，如今属于是被弃养的孩子，茫然地捏着生产线不知所措。
这个曾经用来模仿艾丽娅的脸，想要抢夺产业链整合话语权的生产线，完整产能不可谓不先进。
平均24秒就能下线一台整机，单条生产线月产能可以达到6万台。
而整个产业园有四条基本落成的生产线……
除此之外，还有接近六千名员工，这会儿茫然着呢。
毕竟人在天海，家在汉东，这回去开工就倒闭，新年开业就失业，怎么遭得住啊？
“守正集团之前夸下海口，是准备一年时间，做到千人百亿的目标。”
所谓的千人百亿，就是字面意思，就业岗位超过一千人，营业额超过一百亿。
之前他们确实做到了，所以天海这边对他们期待满满。
王秘书这种着急的，更是直接站队，想要以此作为晋身之阶。
可是那是沾了光亮芯片骗局的光，汉东炸了，连带着各种天坑蔓延。
每个破产的企业，其实都有那么几个奋斗的盈利的部门。
就像是之前艾氏集团摇摇欲坠，金融保险部门一直都在勉力支撑着。
但是有什么用呢？
舞台倒了，再努力的舞者也只能跟着倒下去，这倒霉催的……
大概银行也知道之前挖坑等艾丽娅来跳，事情做得实在是不太厚道。
所以这次给出来的，算是守正集团的优质精华——债主先挑，可不先挑最好的东西么。
艾丽娅只要一点头，半卖半送，就归她了。
要是没钱也不打紧，可以从银行低息贷款，买下来再投产，赚到了钱再还给银行。
这波啊，这波叫用花呗买下某付宝.jpg。
艾丽娅想了会儿，做平板做笔记本甚至是做台式机，也算是合理的发展规划。
毕竟是要用的——而且如果能够把芯片做出来，多点产品总是多点载体的嘛。
要是自己都没产品可以承载那些相对弱一档的芯片，那能指望友商帮你消化产能不成？
没有订单，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就没有加速追赶的正反馈。
之所以在高新科技领域强者恒强，就是因为对方早先时候抢占了大部分消费市场。
想要破局，往往要从四面八方一起发力，单纯想着从技术层面弯道超车，还是难了点。
艾丽娅闭着眼睛想了好一阵，伸手摊开。
乐乐掏出笔放在她手心：“咱真要买这个烂摊子啊？”
“你都知道是烂摊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股脑买下来，这还没开工呢，先稳一稳。”
艾丽娅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两个大字。
两个字自然不是她的签名——已阅！
至于态度嘛，暧昧得很，想要但是又有点嫌弃，给人的感觉大抵就像是吃臭豆腐啊榴莲之类的。
“晾银行几天，不然开了口子，天天往我手里塞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敢在这个时候接盘的也就艾丽娅了，别人没那个本钱。
艾丽娅在败光自己口碑之前，就算捡块石头然后贴个牌都有人认账，这事儿别人学不来。
小柳或许二十年前也有过同样的风光，当时所谓的‘所到之处，无不竭诚欢迎’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便是如此。
他自己没本事稳住口碑，最后落得如此人人喊打的下场，纯粹是自己找的。
“行吧，我让秘书部那边给银行漏点口风……”
乐乐收起文件，刚打算说什么，就听到敲车窗的声音。
车窗打开，尚工穿着脏兮兮满是机油痕迹的工装，表情复杂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都还没开口呢，对方张口就是一句质问——
“你怎么敢辞退我的属下！我不同意！”
艾丽娅眨了眨眼，也不说话，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对方。
跟着尚工来的工程团队里面，其实被艾丽娅‘辞退’的只有四个人。
就连其中十多个有过摇摆经历，或者说明确是接受了友商馈赠的，她也没怎么样。
唯独这四个小可爱，拿的不是友商的钱，而是某个产业协会的公关费。
那个产业协会的老巢在合众地区，估计是打算资助东煌的研究人员更上一层楼吧。
尚工表情恍惚了几秒，像是有点难以置信，但似乎又早有预料，只是显出几分落寞。
艾丽娅走下车，看着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攥紧了名单的七十多岁傲娇老头。
“不介意的话，散散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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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艾丽娅没有献祭自己表妹来召唤一个宣传打工人的计划之后，卡其色御姐愉快卖人了。
开玩笑，我都羡慕这个卖身的价格！
可怜的小表妹估计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卡其色御姐是她叫来的，还感激不尽呢。
你看，被人卖了，她还要说谢谢！
小可怜真好骗，也就运气实在是有够好，不然都想不明白怎么敢跳生化环材的天坑。
但是细细一想，表姐是卡其色御姐这种人物，生活如今还有艾氏集团的锦鲤待遇兜底，她不干点强而有力的科研工作甚至都对不起这个背景——不愁吃不愁喝的，不上点强度对得起梦想么？
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爱站运营至今，并无太大起色，但是小锦鲤入驻之后迎来了一波增长浪潮。
甚至于对方一跃成为全网都知道的百万级别up主，从开号到开抽再到开奖，一气呵成。
网友们未必会对什么特摄片库感兴趣，但是你要说四百城特产大礼包也有我一份，那我就有点好奇了。
艾丽娅看着热闹的仓库，看着那些带着浓郁地域色彩的‘特产’被拆开，看着天府可乐和健力宝。
打开一罐在商超里可能都挺难找到的只有当地才会卖的饮料，艾丽娅抿了口，透心凉。
嗯，常温的——天海的常温，零上三度。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
窗外是盛夏的骄阳和蝉鸣，球场的空气中弥漫着可乐和汗水的气息。
隔壁班的某个角落坐着那么一个人，让你在脑海中上演了几百个缠绵悱恻的剧本。
但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却只敢点头微笑。
每周最期待的时光，就是周末回家打开大屁股电脑，等一个企鹅头像点亮。
然后假装巧合地说一句“你也在啊”，再忐忑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那个时候，世界一切都很慢，移动互联网还是让人期待的未来，那个未来没有逼仄的工作群聊和提醒音。
慢到置身其中，甚至会让人以为青春永远不会结束。
慢到远离多年后，脑海中仍清晰印刻着那年夏天微风拂过一个人的发丝，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背后的画面。
艾丽娅蹲下来，突然有点想听杰伦的歌，就像是那个半岛铁盒的风铃声响起来的下午。
“真好啊……”
“嗯？”
“我要是有这么幸运，那该多好啊——能够无忧无虑地进修学业，追逐梦想，享受生活……”
“……哈？”
……
……
尚工从飞机上下来，打开手机，搜索艾丽娅。
但是跳出来的许多新闻热搜，是艾丽娅发了新歌。
“……？”
这个什么艾丽娅，难道还是个歌手？
他本来以为会不会是重名，但是看看着对方的照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未来的东家。
嗯，背后甚至有官方在支持，年仅19岁的实业家。
你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官方都愿意下场为她做背书呢？
尚工点开艾丽娅的新歌——歌是免费的，是艾丽娅送给大家的新年礼物。
稻香？这是什么歌？听一下……
作词作曲都是周杰伦，但是没听说过这人，周婕纶他倒是知道。
但是曲调入耳，尚工第一感觉就是这歌真不是周婕纶方雯珊写的？很像诶！
虽然尚工并不大推崇流行音乐，但是他孙女挺喜欢的，尤其是周婕纶的《麦芽糖》，他也听过不少次。
不过相比起嗲嗲的甜美系女歌手，艾丽娅这首歌倒是挺……怎么说呢，挺有内涵的。
尚工扭头问身边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写给我们的？”
身边的助理一脸茫然：“啊？”
什么？发生了什么？写了什么？
刚下飞机，他还在忙着确认行程，准备车辆，哪里有空听歌。
“就这句——乡间的歌谣是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
“这句也挺像啊，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
助理沉默了好几秒，递给尚工一个本子。
“什么？”七十多岁但其实还挺时尚的尚工狐疑地接过本子：“什么东西？”
“如果你实在闲得慌想要抄歌词，呐——自己抄着玩吧。”
“嘿！你这家伙！”
助理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叫嚷，而是掏出手机联系车辆。
有没有可能大家人生地不熟，却又拖着行李箱跑到天海一副要投奔谁的模样，就是你害的？
你又要去上班，又不想让新雇主知道，你这样傲娇起来很机车诶！
自己倒好，大过年的忙这忙那，还要伺候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上司，再吵吵不干了！
虽然一直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叫嚣不干了已经好多年的助理是尚工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刚掏出手机没两分钟，一个车队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廊桥尽头。
尚工正在抄歌词，瞥了眼，嘀咕道：“赶紧走，又是什么大人物，别待会儿撞到了还要寒暄。”
也不怪他这么有自信，但凡知道他履历的，哪怕是超级大的大人物，也大多会选择拦住他礼贤下士几句。
什么叫行业技术大爹啊？
这叫行业技术大爹——艾丽娅毛来的小柳的超大号骨灰盒——划掉——光刻机，就是他刷脸卡拿回来的。
当初还有记者问呢，为什么能拿到这个。
尚工就很淡然，自己经手的光刻机几百台，和阿斯麦上上下下谁不认识？自己要买那他们就还是会卖的。
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发光发热一次，被虫豸给骗进了天坑，尚工现在回想起来都脸红害臊。
他这次肯过来，固然是有官方背书，邀请他为行业发展出一份力。
但是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要依靠新的成绩，洗刷掉那些羞耻的过往呢？
只不过在做好完善的心理准备之前，这个七十多岁的傲娇老头儿，还是不大想见到19岁的雇主丫头。
车队停在不远处，一行人从里面下来，其中还包括一个看起来就很鲜艳的姑娘。
之所以说鲜艳，是因为那姑娘在一群黑西装的人群里，是唯一一个穿着大红色兜帽披风的。
尚工的助理推了推眼镜，拉住自家上司：“别走了，人来了。”
“……谁？”
“咱们的新老板。”
“啊？！”
艾丽娅有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这在各行各业里都有风传。
原因很简单，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个小丈育，既然是小丈育，那就不能外行指导内行。
专业的事情，我交给你来做，你要钱我给钱，你要人我招人，你什么时候出成果你告诉我。
幸运的是，迄今为止大半年，艾丽娅还没遇到什么不得了的虫豸，光吃不拉骗经费。
可能是中间有雷丞相这样的强而有力的管理岗位在监管，也可能是艾丽娅真的手气好张张都是真金卡。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双向奔赴还是让很多‘腼腆’的工程岗位技术人才，将艾丽娅视为明主。
口碑传播没有什么时间压力，尚工自然也在自己的行业听说过艾丽娅的名声，毕竟她投资东郊研究所都大半年了。
当初那个仅仅去参观了一下午，然后翻看了一本宣传册，就拿出来三百亿投资计划的姑娘，当初也不过18。
甚至某种意义上，汉东的光亮芯片骗局后续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是有艾丽娅这种冤大头给打了个样。
人家十八岁，就敢一口气砸三百亿真金白银！
汉东省什么体量，我问你们要1500亿很多吗？我也是有本事的！
嗯，确实有本事，尚工不就栽里边儿了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几年见过更热情的礼贤下士，尚工如今对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感动不起来。
艾丽娅来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过去，而是赶紧走。
逃！快逃啊傻孩子！
“走走走——去高新产业园那边！”
尚工收起小本本，推着助理就走，身后是茫然跟随的工程师团队。
格子衫们都很朴实，拿工资，做事，也不太在意做什么事。
之前光亮芯片给他们几十万月薪，他们闷头写规划，写了三版用回第一版，那也没什么怨言的。
现在跟着尚工再回来，艾氏集团工资目前只给到了光亮芯片的十分之一，他们也没啥抗拒。
大概是知道当初的那个薪水确实水分太多了，艾氏集团这才是常态吧……
艾丽娅当然不吝啬给高薪，她是出了名的人才溢价支付狗大户，主打一个有福同享。
可人才引进是一回事，薪资倒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出成绩又是一回事。
尚工带着人逃了，虽然本质上也是去高新产业园那边当鸵鸟，可不见艾丽娅的姿态就很微妙。
艾丽娅双手交叠在身前，恬静地看着他们走，也不追，就这么望着。
等到目送对方都离开了，她这才钻进车里，车队离开机场接机平台，像是无事发生。
……
……
坐在大巴车里，尚工有点魂不守舍。
助理正在勾勾画画各项生活刚需，也不知道高新产业园那边有什么没有什么。
他正忙着呢，尚工用胳膊肘拐他：“诶！诶——你看！”
助理抬头瞥了眼，又咩啊……卧槽，真的有咩！
“山羊？”
“绵羊还是山羊——为什么会有这个？”
助理也傻眼了，他看了看地方，没错啊，高新产业园啊，厂房还标着名字呢。
自家团队未来两三年要伺候的那台机器，以及配套的生产设施，就在里面。
下车的一行人看着草坪上拴着的小羊羔，以及‘焕然一新’的产业园区，很是有点茫然。
助理甚至翻出了两个月前自己拍摄的照片——当时他来看过这些破烂，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
可是对比起照片里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如今的产业园区，倒是有点金玉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觉了。
带着赎罪雪耻心态，做好了回应官方召唤，前来艰苦奋斗准备的尚工，看着面前明亮的产业园区一脸茫然。
助理也茫然了，因为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家商超。
……不是，为什么会有一家商超？这不是厂区吗？
哦，按照划线的话，确实不是厂区里，在厂区的安全线外边，但是紧挨着。
爱……丽……来……名字怪怪的，是什么占便宜的关系户，来吃厂区员工的薪水？
要是福城的市民知道他搁这搁这，保不准也把他塞进献祭召唤名单里。
为了这个产业园，爱丽来专门调拨人手开了一家分店，为可能达到的最高两万名员工服务。
而且这两万员工是未来可能的最好情况，目前整个产业园区也就五百多人。
这待遇，艾氏集团本部都没有。
上一个拥有专门的园区分店的，还得是东郊那边的研究所集群外加液晶面板厂。
当初液晶面板厂落地的时候，天海官方就说东郊那边可以做商圈配套，艾丽娅这才允许开分店。
而高新产业园这边，是艾丽娅主动去申请，说要给这些人才做生活服务的保障，然后开的分店。
只是尚工不懂这里面的关节，他只是看着那‘滑’进来的车队，赶紧推着助理溜了。
“走走走——”
助理麻了，还能去哪里？再走就只能去宿舍了！
“宿舍就宿舍，我去睡午觉！”
“睡什么午觉啊，什么都没有，真以为是拎包入……诶？”
助理看着面前的宿舍区，又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清单。
不对啊，我没有弄好这些东西啊！
他倒不是没那个能力准备这些琐事，而是尚工来得太突然。
他妈的大年都没过完，就火急火燎召集团队出发，这合适吗？
也就他面子大，换个别的老大，这都是要被戳小人的。
尚工来得匆忙，因此在对接的时候，助理联系到的艾氏集团这边，发现人家也还没上班。
艾氏集团的年假是到元宵节，正月十五，这才大年初九。
所以助理做好了百废待兴，撸起袖子加油干的自觉，毕竟他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作为尚工的个人助理，他负责给这个只会闷头搞研究的团队来当大生活大管家。
可是怎么感觉味道不对呢……
“这是宿舍？”尚工看着面前的小别墅群：“siánn-míh！又来这套？”
其实尚工说的是三小，用在这里类似岭南人口语里面的‘搞咩鬼’的意思。
艾丽娅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想起之前光拿钱不干事站台骗补贴的画面。
别又是糖衣炮弹吧？
确认这就是宿舍区，进去一看，尚工更不满了。
你这哪里是宿舍！你这分明就是五星级酒店！
就差一个满嘴英伦腔的管家站在门口，问‘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了。
太对味儿了！之前那些骗子也是这么优待我的！
尚工怒气冲冲地走出宿舍，想要找艾丽娅狠狠地理论一番。
但是在隔着绿化带和那个车队以及那个站在车门边的红衣少女远远对视了三秒，就又缩了回去。
不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按理说这次不应该有问题——但是万一呢？她才19岁！
助理挨个确认了房间，所有的生活设施都完备，甚至还能一键呼叫生活管家。
艾氏集团是真的抽调了一批专门的酒店服务人员在附近，随叫随到那种。
尚工缩回来，闷在自己房间里好一阵，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可是捣鼓什么都好，到饭点了还是要吃饭。
助理敲门：“吃饭啦，大家都在等你，大家都饿了。”
尚工拉开门，换了一身满是机油的工装：“走！吃饭！”助理傻眼了，你这是什么衣服？
尚工拉了拉衣角：“我现在有没有奋斗者的样子？”
“……咱们做芯片的，不是修机车的，你穿着一身你都进不去厂房。”
做芯片又不是拍电视剧，非但不会油乎乎或者用什么化学试剂瓶，甚至干净得常人都难以想象。
光是一套无尘厂房生产环境，就比市面上几乎百分之百的生产制造行业洁净程度高了。
就这么说吧，目前各行各样，在卫生方面能够和造芯片有一拼的，是养猪。
很吊诡吧？但这就是事实，大型养殖场的养殖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一天要洗好多次澡。
甚至为了防止猪瘟或者别的疾病窜场，他们就连吃的东西也不允许从外面自己买肉制品。
外人看起来甚至都有点魔怔的操作，背后每一条都是不知道多少损失的血泪成本。
尚工这套衣服当然不是做芯片的，他自己是个机车迷，车库里好几十台各式各样的机车。
白天做芯片，晚上修机车，要是早二十年，他说不定还会出门飙车呢。
助理对这个倔老头没啥好说的，你愿意穿这个你随意吧，就是不知道你想和谁斗气。
人家新东家也没亏待咱们啊……
一行人人生地不熟地，找了一圈才找到所谓的食堂。
高新产业园区在当初还有守正集团的生产线，因此一干生活设施都是齐备的。
但是在暴雷之后，小柳自己都快进骨灰盒了，守正集团各种债务缠身，生产线也被迫暂时关停。
尚工他们所在的区域，只是整个高新产业园的一角，因此配套的食堂也不是特别大的那种。
看着只有几个窗口的食堂，尚工顿时表情明媚了起来。
一看菜品价格——十元！
好好好，对味儿了，这才对嘛，我就是要这个！
掏钱买了饭菜，还买了饮料，在拼起来的大桌子里，尚工对着手底下五十多个高级工程师举起杯子。
“我们来，不是来享受的！是来奋斗的！只要这事儿成了，以后我们就能进教科书！”
高级工程师们也跟着举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个个都有家底了，跟着搏一搏也不是跟不起。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艾氏集团真的薄凉，那他们完成这档子事儿之后跳槽去别的地方，那也有优渥待遇。
所以目前大家对享受也好吃苦也好，都没啥抗拒心态，反正抱着的是做事业的心思。
给咱们一个真正能发挥的平台，那最多三年，就能王者归来！
“干杯——”
“🍻！！！”
大家干了饮料，然后……开始对付餐盘里面的饭菜。
就真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
比起当年的24小时自助，亦或者是奢华的宴席来说，过于朴素。
大家打着填饱肚子的心思，都在想下午怎么熟悉厂房的事情了，心不在焉地把食物送入嘴里。
尚工一啃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内涵的炸丸子，就知道™的出事了。
这他妈的——这是炸丸子？！
他把丸子吐出来，看着内里的龙眼果肉，懊恼地一拍大腿。
这tm是东璧龙珠！就算是在宴席上，也是少见的精品菜！
东璧龙珠之所以是精品菜，原因就在于内里的龙眼肉，或者说桂圆。
最正宗的东璧龙珠，用的是古东璧寺里面的龙眼树的桂圆做原材料，吃的本就是稀罕。
将猪五花肉、虾肉分别剁成茸，香菇捏干水分，切成细丁，一并加调味搅拌成馅料。
再捏成与龙眼核大小相似的馅丸，排入盘同个蒸笼蒸熟取出。
龙眼去壳，果肉逐个割一小口，剔去果核，然后把蒸熟的馅丸分别嵌入果肉中，合拢开口处，成酿馅龙眼。
再将酿馅龙眼先粘蛋黄液，再滚匀炸粉，然后下锅炸至壳酥，呈金黄色捞出，装入盘中。
名菜级别的东璧龙珠，龙眼清津，肉质鲜香，皮酥馅腴，口味甘美。
一道荤菜能够用‘甘美’来形容，自然是很有点风味在。
尚工也是吃过见过的，一吃就知道有问题，这玩意儿十块钱一份？
把助理手里菜的夺过来一扒拉，好嘛，清蒸笋江鲈鱼！
之前还觉得朴实无华，如今抬头再看那些窗户后面微笑的厨师，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大师傅。
艾丽娅其实也没做特别准备，只是知道尚工和他的团队里闽南人比较多，所以把几个闽菜师傅请来了。
原材料也是委托的泉州和漳州的地区官方，整了点时令的食材。
虽然为了这顿艾丽娅都没能出面的‘接风宴’，还专门租了一架货机去运送食材，但是它只卖十块钱诶。
尚工咬着牙吃完这顿饭，大家倒是拍着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觉得这食堂好棒棒。
就连餐后水果也很不错啊！
尚工掂了掂那芦柑，心说能错了么，这特么永春的特挑芦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猜中自己的喜好，但就算是凑着喜好来，这品质明显不是随便买的。
不过相比起东璧龙珠、清蒸笋江鲈鱼十块钱一份这种古怪事情，来几个好味的芦柑倒也可以接受了。
芦柑的成熟季节就在11月中旬到12月中旬，上市时间很对劲，他觉得这大概是对方买的质量好。
他走出食堂，就看到那微妙的车队又停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
这次那姑娘倒也没干看着，而是在吃芦柑。
你看！你看她居然也在吃！
艾丽娅心说我当然吃，这玩意儿自己都买不到。
为什么买不到？是因为没钱？
不不不，这是人家永春那边挑选出来参展的精品，据说经验最丰富的果农精心挑选出来的三百斤。
艾丽娅最开始觉得这也没啥啊，挑个好看的好吃的去展示，人之常情嘛。
后来瞥了眼永春的芦柑产量——差不多四万吨。
……啊？多少吨？
傻眼了家人们，人家永春为了供应全国吃货，种了差不多十万亩芦柑。
几乎整个闽南地区的90%的柑桔都在永春，而这十万亩有70%的都是芦柑。
在这个基础上优中选优的三百斤，本来是作为这一整个产季的金字门面招牌，去参加农博会的。
这玩意儿放在小当家里面，揭开盖子都得发光，加特效加bgm那种。
艾丽娅问人家要，人家很大方地按照普通芦柑的市价送了一百斤过来。
艾丽娅之前还嘀咕对方小家子呢，咱们也不是不给钱啊，来两车不行吗？一百斤够谁吃的？
知道内情之后，艾丽娅睡觉都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你真不识好歹啊！
尚工扒拉了两瓣儿，觉得真好吃，走了两步，犹豫着看了艾丽娅一眼，可还是又溜了。
艾丽娅也不急，钻进车里继续等。
就熬鹰呗，多大点事儿，皇叔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呢。
自己这拢共也没花一天时间，对方就已经明显坐立不安了，优势在喔！
坐回车里，乐乐递给艾丽娅一份文件：“银行那边的，问我们要不要守正集团的生产线。”
“我要他们的生产线干嘛？”
“在园区另一边，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进行转产或者新产品的投产。”
艾丽娅本来想说自己看不起小柳那点家当，但是一想到光刻机，就还是选择再看看。
小柳万一还有什么别的骨灰盒呢？
守正集团这么多年，或许、大概、可能、应该有那么点家底？
毕竟也是千亿级别的集团，总不能一千亿全都是所谓的商誉吧……
接过文件一看，艾丽娅细细打量这些被银行方面筛了个底朝天的‘生产部门’内容，发现小柳确实有点东西。
也是，烧了装小盒里，骨灰也还有个二两重呢。
“完善的笔记本组装生产线和相关的产业链条管理部门，最重要的是带thinkpad的标。”
当初守正集团，花重金收购了全球知名的pc硬件制造商的笔记本部门。
其中对方的商务笔记本『思想本』系列，口碑卓著，守正集团的商誉价值就有一部分来自这里。
这次守正集团重病缠身，银行那边有心想要把他们剐了还债，可是也剐不出几两油水。
大概是那台光刻机给了他们灵感，要不咱们也来点价值投资？
小柳不行，但是小艾同学可以啊！
小艾同学，你要子品牌不要？
艾丽娅或许没能力把整个守正集团全吞下来，但是吃掉一部分合拍的产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成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艾氏集团目前的瓶颈，就是产量产能甚至产品线的发展滞后。
是落后的产能和消费者的日益增长消费需求之间的矛盾，俗称耍猴——你倒是拿货来卖啊！
看不起谁？看不起谁！货呢！
要是换成想要赚快钱的，有这种市场反响口碑，当即就该狠狠地贴牌了。
可问题是贴牌的一般都死得快，艾丽娅自己更是对粗制滥造深恶痛绝，宁可慢出货也要保质量。
她是集团绝对的老大，谁有意见都得憋着，所以开源节流二选一，搞内里节流是不可能得了。
那就开源吧，再多来点产品，也算是补充货架了，不然什么都没得卖合适么？
艾丽娅的电子营业部门，在产能上是没什么余裕，可是在生产设计方面倒是人手充足。
守正集团留下的这个产品部门，如今属于是被弃养的孩子，茫然地捏着生产线不知所措。
这个曾经用来模仿艾丽娅的脸，想要抢夺产业链整合话语权的生产线，完整产能不可谓不先进。
平均24秒就能下线一台整机，单条生产线月产能可以达到6万台。
而整个产业园有四条基本落成的生产线……
除此之外，还有接近六千名员工，这会儿茫然着呢。
毕竟人在天海，家在汉东，这回去开工就倒闭，新年开业就失业，怎么遭得住啊？
“守正集团之前夸下海口，是准备一年时间，做到千人百亿的目标。”
所谓的千人百亿，就是字面意思，就业岗位超过一千人，营业额超过一百亿。
之前他们确实做到了，所以天海这边对他们期待满满。
王秘书这种着急的，更是直接站队，想要以此作为晋身之阶。
可是那是沾了光亮芯片骗局的光，汉东炸了，连带着各种天坑蔓延。
每个破产的企业，其实都有那么几个奋斗的盈利的部门。
就像是之前艾氏集团摇摇欲坠，金融保险部门一直都在勉力支撑着。
但是有什么用呢？
舞台倒了，再努力的舞者也只能跟着倒下去，这倒霉催的……
大概银行也知道之前挖坑等艾丽娅来跳，事情做得实在是不太厚道。
所以这次给出来的，算是守正集团的优质精华——债主先挑，可不先挑最好的东西么。
艾丽娅只要一点头，半卖半送，就归她了。
要是没钱也不打紧，可以从银行低息贷款，买下来再投产，赚到了钱再还给银行。
这波啊，这波叫用花呗买下某付宝.jpg。
艾丽娅想了会儿，做平板做笔记本甚至是做台式机，也算是合理的发展规划。
毕竟是要用的——而且如果能够把芯片做出来，多点产品总是多点载体的嘛。
要是自己都没产品可以承载那些相对弱一档的芯片，那能指望友商帮你消化产能不成？
没有订单，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没有迭代研发的资金，就没有加速追赶的正反馈。
之所以在高新科技领域强者恒强，就是因为对方早先时候抢占了大部分消费市场。
想要破局，往往要从四面八方一起发力，单纯想着从技术层面弯道超车，还是难了点。
艾丽娅闭着眼睛想了好一阵，伸手摊开。
乐乐掏出笔放在她手心：“咱真要买这个烂摊子啊？”
“你都知道是烂摊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股脑买下来，这还没开工呢，先稳一稳。”
艾丽娅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两个大字。
两个字自然不是她的签名——已阅！
至于态度嘛，暧昧得很，想要但是又有点嫌弃，给人的感觉大抵就像是吃臭豆腐啊榴莲之类的。
“晾银行几天，不然开了口子，天天往我手里塞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敢在这个时候接盘的也就艾丽娅了，别人没那个本钱。
艾丽娅在败光自己口碑之前，就算捡块石头然后贴个牌都有人认账，这事儿别人学不来。
小柳或许二十年前也有过同样的风光，当时所谓的‘所到之处，无不竭诚欢迎’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便是如此。
他自己没本事稳住口碑，最后落得如此人人喊打的下场，纯粹是自己找的。
“行吧，我让秘书部那边给银行漏点口风……”
乐乐收起文件，刚打算说什么，就听到敲车窗的声音。
车窗打开，尚工穿着脏兮兮满是机油痕迹的工装，表情复杂地看着艾丽娅。
艾丽娅都还没开口呢，对方张口就是一句质问——
“你怎么敢辞退我的属下！我不同意！”
艾丽娅眨了眨眼，也不说话，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对方。
跟着尚工来的工程团队里面，其实被艾丽娅‘辞退’的只有四个人。
就连其中十多个有过摇摆经历，或者说明确是接受了友商馈赠的，她也没怎么样。
唯独这四个小可爱，拿的不是友商的钱，而是某个产业协会的公关费。
那个产业协会的老巢在合众地区，估计是打算资助东煌的研究人员更上一层楼吧。
尚工表情恍惚了几秒，像是有点难以置信，但似乎又早有预料，只是显出几分落寞。
艾丽娅走下车，看着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攥紧了名单的七十多岁傲娇老头。
“不介意的话，散散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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