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让你知道什么叫_朕与秦王扫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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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让你知道什么叫

  三天后,秦王依旧杳无音讯。若是换做别的国家,王宫早就乱成一团,然而咸阳依旧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昌平君依旧斗鸡走马长安道,王翦依旧磨刀霍霍烤肉吃,他儿子王贲和蒙恬扛着枪剑到处找人干架,蒙毅跟在后面跟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收拾烂摊子,就没有一刻是闲住的。

  大清早的,廷尉王绾把今日份的狱讼刑罚的奏书摞在案上,咬着笔头哼着小调,一边批一边背诵大秦律法。这还是他特意让人谱的曲子,简洁明快,通俗易懂,下属再也不用担心背不过秦律啦。

  没多久,长史李斯走了进来。

  廷尉是秦国最高司法审判机关,其长官也叫做廷尉。而李斯现任的长史,是隶属国尉之下的二把手,掌管情报的收集和一堆派出去离间六国的间谍。如今秦国国尉自武安君白起之后就空悬着,李斯虽然职位比王绾低,两个人却都是直接向秦王负责的,拥有很大的权限。

  一见面,李斯向王绾行了礼。

  王绾瞅了瞅这个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到朝堂就打了鸡血的年轻人,咬了咬笔头,歌也不唱了,把属官都轰了出去。

  人走干净了,王绾一指旁边的坐席:“长史请座。”

  李斯道:“我派出去的人找到大王了。”

  王绾一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李信还在。”

  王绾松了一口气:“没受什么伤吧?”

  李斯道:“大王没有,李信肩膀中了一箭,还有一个魏如。”

  “魏如?”王绾咬了咬笔,“这个人深藏不露,看不清楚。你盯紧点儿,别打草惊蛇。”

  李斯点了点头,“不过依照大王的指示,我们的人只是暗中跟着,没有露面。”

  王绾道:“三天了吧?那几位还真沉得住气。”

  李斯摇摇头:“坐不住了。昨晚吕不韦已经到咸阳了。”

  王绾一笑:“动作还挺快。等吧,大王说了要等他们反了再出手,王翦昨天还问我家里有没有狗肉,好久不吃馋得很了。”

  李斯笑道:“看来王将军等不及要杀狗了。”

  离开廷尉后,李斯上街买了一份狗肉送到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咸阳驿馆中,一探子翻过屋檐,悄悄潜入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有些昏暗,点了一只香炉,青烟袅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中央,身边的黄金散了一地。他从将一块黄金对准了窗外的淡淡天光,看了看,扔到一边,又拿起一块。

  探子望着这一地的黄金咽了咽口水,道:“吕相,李斯从宫里出来去了一趟王将军府。”

  吕不韦看也不看他一眼,“哦,去做什么?”

  “买了两斤狗肉送过去了。”

  “倒是清闲。他们在等着我们上钩呢,都别急。”

  “是……”探子就要退下。

  忽然吕不韦叫住了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过去。

  探子接住,展开手一看,是一块黄澄澄的金子。他大喜,“吕相?”

  “赏你的。”吕不韦又将一块金子随手扔了,“知道这些我为什么要扔掉吗?”

  探子摇头。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吕不韦抬手看着清光中的黄金,“因为反出来的光不够好看。”

  探子:“……”

  金子不就闪金光吗,您是要多好看的啊……

  吕不韦摇了摇头,叹息似的:“最好看的黄金,你见过一次,其他的就再也入不了眼啦。”

  “是是是、吕相说的是。”

  “下去吧,帮我把这封信送给赵太后,让她沉住气。”

  “是是是……”

  探子又要退下,吕不韦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政儿找到了吗?”

  “尚、尚未……我们的人搜遍了咸阳附近的县城和乡里,尚未发现……”

  吕不韦抬手打断他:“去山里搜。找到就杀了吧。”

  探子一抖:“是!”

  入夜。

  赵政第二次来到空间。

  这一次他比上一次平静得多,但是见到了嬴政,还是扑过去抱了个满怀。他不无委屈道:“先生,我遇刺了。”

  嬴政本想把他从身上扒下来,看见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时,心软了一下,改成轻抚赵政的头发,道:“有没有受伤?”

  赵政道:“没有,我和李信还在山里,离咸阳还很远。”

  他说着抱紧了嬴政,“先生,山里好黑,还有蛇,我被它咬了,好疼。”

  嬴政:“……”

  要不是他也在场,他差点就信了。那条小花蛇确实咬了赵政,但是转眼就被赵政从胳膊上撕下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赵政丢进了煮沸的汤锅里,而后者全程一点表情都没有。

  快准狠,连李信都呆了一下。

  嬴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中毒了吗?咬在哪里了?”

  赵政捂住了手臂:“在这里,李信说有毒,我也觉得头晕眼花,好难受。”

  嬴政回想了一下,他记得李信说的是“没有毒”。

  赵政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嬴政:“难受的话,我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吧。”

  赵政立马抱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现在也不那么难受了。只要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你现在不需要先生了。”嬴政按住他的双肩,将赵政从怀里推开一些,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先生在不在其实无所谓了,对不对?”

  “不,先生不一样。先生是又要离开我了吗?”赵政看着嬴政,这一刻,他的眼睛竟是有些湿润。

  嬴政道:“没有,先生只是问一问。你长大了,不该再这么依赖先生,有的事也不能再和先生做了。”

  他说着将赵政的手从腰间拿开,叠在一起,送回到赵政身前,“像这样的拥抱就不可以,懂吗?”

  赵政眸光动了动,嘴唇微启,却什么都没说。

  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感情啊,十七岁的少年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压在心底的思念,并不是出于对长辈的敬重。

  当时隔多年,他在这方空间里第一次与久违的故人重逢时,他才陡然发现,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爱意,就像燕丹说的,男人喜欢女人一样的爱意。然而这一点卑微的爱注定只能默然埋在心底,做一颗不能生根发芽的种子。

  他有无数次念头想要把这个人按在怀里,把他关进最璀璨华丽的宫室,用最巧夺天工的服饰装点他,让他永远只能属于自己。

  但是,这些疯狂的、偏执的、充满占有的想法,他一个都不能说。

  一旦说出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秦国的王,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先生,听上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怎么了?”嬴政的声音将他从挣扎中唤出。

  赵政急忙低头,频繁地眨了眨眼睛,带着极轻微的颤音,低低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先生不要我了。”

  嬴政垂眸看着他:“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是的。我永远都是……”

  永远被禁锢在这样礼节分明、不可逾越的关系中,仅限于师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赵政默然后退了几步,朝嬴政行了一礼:“学生困倦了,先生可以送学生回去吗。”

  他需要静一静,平复心一下情。

  嬴政颔首:“好。”

  他正打算让系统送赵政回去,然而又忽然想到什么,让系统换了一件狐裘,“山里冷,不要着凉。”

  他正要将狐裘递给赵政,忽然系统发出了警告,无数的金光像是受惊一般飞扬着散开,一阵天旋地转。

  “监测到危险,有人行刺,遣回宿主。”

  嬴政在系统机械又略显紧张的声音里清醒过来,有些迷蒙地眯了眯眼。在他对面,赵政倚在树边,也是刚刚清醒。

  赵政猝不及防从空间里出来,觉得脑子昏沉,便甩了甩头,结果视线无意扫过嬴政时,忽然定住了。

  那一刻,他的目光非常复杂,意外、茫然、失神,甚至有些不解。

  嬴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也定住了。

  一件雪白的狐裘铺在他身上。

  是系统里换取的那件。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大王,公子!”李信李信比他们先醒来几秒,打断了这种窒息的沉默,一手一个把赵政和嬴政丢到了马上,他翻身上马,猛的一踢马腹,“我们被发现了,走!”

  山里一片漆黑,回头看,只见无数火把迅速向他们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连绵不绝马蹄声,火光照亮了那些人的盔甲和枪戟,一片此起彼伏的银光。

  前方一片漆黑,李信完全是根据感觉狂奔,如果不小心掉进悬崖或者掉进河里,那就只能来世再见了。

  嬴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顺手护住赵政,让系统点了一束烟花。

  巨大的烟花在上空接连炸开,照亮了半边天幕,一瞬间恍如白昼。后面追兵被这一幕震撼,攻势一顿。与此同时,李信看清了前路,猛的策马拐进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

  四下山势崎岖,这种窄路不易行军,能够有效阻滞追兵步伐。且十个有九个尽头都是悬崖,掉下去就粉身碎骨的那种。

  借着后来的几朵烟花,李信很快策马到了山顶,这地形一如他所想,易守难攻。只有一条路能通上来,就是他们所走的这条,四面无路,都是万丈深渊。

  山下,火光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点点攀了上来。

  李信回头对嬴政拱手:“还请魏公子保护好大王。李信必战至力竭,至死方休!”

  说完,他提枪而下。

  成蟜带着追兵赶上来时,与守在半山腰的银盔少年不期而遇。

  少年右手中横着一柄银色长.枪,红缨翻飞,左手中一把弩,箭在弦上。他神色漠然,一个人就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不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就上不了山顶。

  成蟜认得他,这位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被秦王破例提拔为郎中令的少年。他朝李信行了一礼:“阁下,良禽择木而栖,我领兵千人,而你只有一个,现在袖手,还来得及。”

  李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养尊处优、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的秦国公子,银枪一挽,刃风瞬间震开三千霜雪,漠然吐出了两个字:“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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